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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六百四十五章分家,进省城
被揪着耳朵进屋的顾建国努力想要挣脱却又挣不开,尴尬地脸红到脖子根。
院子外头又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这样的场景,两天前才刚上演。
而刚才在镇上喊顾建国父女俩回家的雷子,正蹬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从小路上赶过来。
一到顾家门前的晒谷场上,雷子就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把车推到院门口停下,接过老常怀里的顾思萦就搂着跑进了屋。
屋里坐了很多人,大多都是顾思萦记忆里没出现过的。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长得就像是翻版吴桂芳,不用说,这人就是顾思萦极少见到的亲姑姑顾小雅。
顾小雅便是成功被吴桂芳用计嫁到省城易家的那个,此时正黑着脸沉着头坐在吴桂芳身旁,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讲真,顾思萦对她没什么印象。
“老二,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办了!想好好分家,那就必须还钱!”吴桂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命令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建国欠了她的钱呢!
顾建国涨红着脸,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哪儿来的钱啊!况且,欠钱的是老三,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你是我养大的!怎么?还没分家呢,就想撇开我们了?我告诉你,休想!”吴桂芳指着顾建国大骂起来,口水四溅,“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初就该直接掐死溺死你算了!养到这么大没点良心,现在老三有困难,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一旁的雷子憋得脸红,实在忍不住了,抱着顾思萦就站前一步大声质问起来:“那建国就该死了吗?欠钱惹麻烦的是顾老三,又不是建国!你们道德绑架的时候能不能摸摸良心说话!”
“这些年建国连孩子都顾不上了,工资全寄给家里,差点死在矿上!可是你们呢?就知道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大娘,你有想过建国也是你的孩子吗?”
吴桂芳被这通抢白给呛得脸都紫了,上前将雷子一把推开。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关你屁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我们顾家的事儿!”
顾思萦越听越上火,奈何现在的她只是个小奶娃,就算说出什么话来,大家也只会当她是孩子,压根儿不可能听她说话。
这么一想,顾思萦就更恼火了,直接从雷子怀里滑了下去,抓了抓顾建国的裤腿。
此时的顾建国又羞又恼,见女儿一副求抱抱的样子,顿时眼眶一红,弯腰抱起。
顾思萦抱着顾建国的脖子蹭了蹭,在他耳边小声道:“爸,快提分家,咱们什么也不分,态度要决绝一点,一会儿老常叔会帮咱们的。”
顾建国正伤心着,乍一听这话,还有些懵比。
他看了一眼正跳脚大骂自己的吴桂芳,再看一眼极力想要维护自己的雷子,和周围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亲人,顿时心头一酸。
现在,他只有女儿了。
爹和大哥压根儿没回家,而小妹,从小都是最听母亲的话,她好不容易嫁到省城去,更是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了。
可笑的是,雷子是自己的发小,维护自己是正常,可是连刚刚认识甚至一点都不了解的老常,却依旧站在自己身边,为了自己而跟无搅蛮缠的母亲申辩。
“分家,我要分家!”顾建国忍着悲痛大声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一直在骂人的吴桂芳,也顿时傻了眼。
顾建国重重吐出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老三欠的钱,是他自己造的孽,要我帮忙可以,这些年我也给家里寄了不少钱,包括昨天老常送来的一千多斤粮食,那也是人家给我的工资换来的,所以!”
“分家的财产,我不要,房子,我不争,土地,我也可以让给大哥和老三,至于小妹,你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应该没有异议吧?”
顾小雅被猛地将了一军,张了张嘴,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乡下人对出嫁的女儿回来争财产这种事情还是很忌讳的,这回要不是母亲去合作社打电话给她,说是老三又欠了一大笔钱,老二又从矿上辞工回家吃老本,她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花几块钱赶车回来。
原本照着母亲说的,让老二再挤出一点钱来,好歹稳住了那帮放高利贷的人,别让老三就这么被抓走。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老二什么都不要了?
吴桂芳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二,你可真是绝啊!为了撇清干系,连家都不要了是吧?你......”
“这些年我给家里做了多少,老三又做了什么?我妻子......我妻子受的苦,都是您给的啊!”说到后面的时候,顾建国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些年积压许久的话,终于还是在今天说了出来。
他自认从未对不起家里任何人,却对年纪轻轻就亡故的妻子最为亏欠。
如果不是这次他回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三餐不继、提心吊胆的日子,他都还没有对家人彻底失望。
可是现在,他决定不再忍了!
说完这话,顾建国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直接进房,只拿了两个包裹出来。
一个是他和女儿的衣服,简直少得可怜,另一个,则是妻子当年留下来给他作纪念的零碎东西。
他从箱子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毛票,一声不吭地塞到吴桂芳手里,然后单手抱起顾思萦,提着包裹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户口我会办好迁移,这个家,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思萦分明感觉到顾建国浑身都在颤抖,然而声音里的坚定,却也显得相当铿锵有力。
老常和雷子都默默跟了上去,对身后吴桂芳的谩骂充耳不闻。
顾思萦双手环住顾建国的脖子,蹭了蹭他耳后,柔声安慰:“没事的爸爸,会越来越好的。”
顾建国拍了拍她的背回应。
“白眼狼!走了就别回来!老娘就当你死了!”
走到院子外头的时候,吴桂芳的骂声还是非常响亮。
顾建国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
“去省城吧,正好我们今天也要回省城。”老常提议道。
顾建国抽噎了一下,抬手用力抹了抹脸,点了点头:“嗯,去省城。”
事情发展到现在,留在乡下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
不如去机会更多的省城,或许能有不错的收获。
顾建国抱着顾思萦和雷子道别,就再次上了老常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