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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之语,让大殿瞬间一片死寂,人人脸色陡变,或惊或恐。
方昼成为东寒国的护国神王已有近千年,在东寒国的声威极其之高,堪与东寒国主平齐。同时,他的性子也极其傲慢,东寒国大小宗门、贵族,少有人没受过他的脸色。
不过,作为东寒国唯一的护国神王,他也的确有傲慢的资本与资格,谁都不敢触罪于他,就连东寒国主,哪怕在公开场合,都会表现出敬重甚至讨好,更不要说皇子公主。
这次,在东寒王城面临灭顶之难时,方昼在最后时刻赶回,将东寒王城从绝境中拯救,此功以“救国”许之都不为过,在天武国退兵之后,东寒国主对方昼的一拜……腰身都几乎弯成了直角。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他在东寒国的声威更将如日中天。
而这个时候,十九公主又带回了一个神王!这个神王不但接受了十九公主的邀请,对东寒国主入宴的邀请也并未拒绝,隐隐有入东寒国之意。
这对东寒国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作为东寒国师,又刚立下齐天之功的护国神王方昼……以他的性情和行事作风,会给这个新来的神王,且明显远弱于他的神王一个下马威,在在场所有人看来,都并不觉得意外。
但,让他们绝没想到的,这个方昼口中的“一级神王”,说出的竟是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身为强大的神王,自该有着属于神王的骄傲……或者说傲慢。无人会讥讽强者的傲慢,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资格,但,这是对强者而言。而强者面对更强的人,傲慢便是愚蠢。
云澈来历神秘,气息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冷,且全程一言不发,这些都无人敢置喙什么,但他面对方昼的示威,不应承……哪怕一直沉默也都罢了,竟敢出言反辱!?
方昼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有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缝中折射出的冷光,顿时让所有人觉得仿佛有一把寒刃从喉咙前掠过。
云澈身边的寒薇公主花容剧变,猛的站起,急声道:“云前辈性情寡淡,一向不喜与人相交,方才只是谢绝国师,绝无他意,请国师勿怪。”
上席的东寒太子猛的站起,怒目看向云澈。方昼是东寒国的护国神王,他要保住太子之位,必须要得到方昼支持,未来继承皇位,同样要依仗方昼,如今竟有人竟敢出言辱之,他岂能坐而视之……这也同样是一个拉拢,或者说巴结方昼的极好时机。
“混账……”
他两个字刚出口,一个数倍于他的爆喝声响起:“混账!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下去!”
发出爆喝的正是东寒国主,东寒太子声音卡住,他看着父皇那双冰冷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顿时一身冷汗。
他光想着拉拢方昼,竟是险些忘了,云澈也是一个神王!
神王这等存在,就算不如方昼,又岂是他能触罪!?
他连忙低头,声音一下子弱了七分:“十……十九妹方才言语有失礼数,儿臣想……父……父皇训斥的是。”
语无伦次的说完,东寒太子坐下身,再不敢多言。
东寒国主目光一转,本是冷厉的面孔顿时已满是平和,他朗声笑道:“神王之境,吾等纵终一生亦不敢企及,唯有仰望敬慕,但亦知到了神王这等层面,当有俯天凌地的傲气傲骨。今日,两位神王尊者虽都只言片语,却是让吾等如此之近的领略了神王之威与神王之傲,可谓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吾等何其有幸,能与两位神王尊者共席。”东寒国主身体转过,高举金盏:“吾等便以此杯,敬两位神王尊者!”
东寒国主之言,让气氛顿时缓和,众人尽皆举杯,起身相敬。
“呵呵,”方昼脸上阴色稍
去,他端起酒盏,面对众人……包含东寒国主的起身相敬,他却没有站起,也依旧是那明显散漫的坐姿:“也罢,狂妄无礼之人,方某这一生见之无数,又岂屑与之一般见识。”
他目光倾斜,向云澈晃了晃酒盏:“请吧。”
这次,云澈不再是毫无回应,他的唇角微微而动……似乎是在露出一抹淡笑,却又捕捉不到任何的笑意,他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方昼和云澈都很给他这个国主面子,东寒国主的大笑声也畅快了很多:“今日国师大展神威,逼退天武,又得云尊者这般贵客,可谓双喜临门。”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日之劫,虽稍动根骨,却极振人心。有国师坐镇,我东寒牢不可撼。今日之后,本王会励精图治,有国师辅佐,再现当年的东寒盛世,绝非虚妄!”
此番与天武国的一战,东寒国主更为清楚的意识到层次的差距有多可怕。他们以往战过多次,互有胜败。而此次,方昼不在王城,天武有太阴神府的神王助阵,他们东寒顷刻间兵败如山倒。
没有错,强如神王,哪怕只有一两人,也可以轻易左右一个浩大的战场。
这种层面上的差距,绝非数量可以轻易弥补。
这场庆功大宴,是以方昼为中心,东寒国主的目光也不断暗暗瞥向云澈,想着该如何将他留下。
另外,他亦想到了暝鹏山。
暝鹏少主一直垂涎于十九公主东方寒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东方寒薇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不但容颜倾世,是公认的东寒国第一美人,玄道天赋在众多儿女中也无出其右。因而,东方寒薇不愿,纵是暝鹏少主,他也会委婉拒绝。
但此次,面对得到太阴神府支持的天武国,他的心思也不得不有了变化。
王城硝烟未散,主殿庆功宴却是愈发热闹,各大贵族、宗主都是争先恐后的涌向方昼,在自己的一方天地皆为霸主的他们,在方昼面前……那谦卑讨好的姿态,简直恨不能跪在地上相敬。
而因方昼与和云澈先前的“交锋”,无人敢近向云澈……否则,那岂不是得罪方昼。
同为神王,一为护国国师,一个来历不明,且方昼明显强过云澈,则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云前辈,”东方寒薇近到云澈席前,躬身敬道:“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前辈在王城多停留一段时间。东寒虽非富饶之国,但前辈若有所求,晚辈与父皇都定会竭尽全力。”
云澈微微闭目,没有端起酒盏,而且忽然冷冷道:“注意你的言辞。”
东方寒薇心中一惊,连忙慌声道:“晚……晚辈知错,请前辈指教。”
“我比你长不了几岁。”云澈双手抱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东方寒薇唇瓣张开……比她长不了几岁,也就是年龄在半个甲子左右?
别说半甲子之龄,一甲子之龄的神王,都闻所未闻,就连上位星界那个层面也断然不可能存在。东方寒薇以为他在开玩笑,只能配合着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前辈……说笑了,寒薇岂敢在前辈面前有失尊卑。”
云澈毫无回应,只是眼角向殿外稍稍一侧。
“报!!”
一声惊慌的大吼声从殿外遥遥传来,随之,一个身着轻甲的战兵急匆匆而至,跪倒殿前。
东寒国主眉头大皱:“何事如此慌张?”
“禀国主,天武……天武国去而复返,现已兵近五十里!”
“什么!”大殿之中所有人全部惊而站起。
东寒国主眉头阴下,沉声道:“带兵多少?”
“大概五千左右。”
“……五千?”这个数字,让东寒国主,以及众人都面露惊愕。
“呵呵,”方昼站了起来,双手倒背,缓缓走下:“区区五千兵,显然不是为了战,而是为了和。此城有本国师坐镇,谅他也无胆再强攻……此军,可是天武国主亲自带领?”
“是。”
“果然如此。”方昼面露微笑:“走吧,本国师亲自去会会他们。”
方昼的话,也让众人本是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脸上纷纷露出笑意,一时之间,拍马之声混乱涌至,不绝于耳。
“不错!王城有国师坐镇,又岂是天武国所能撼动。”
“所谓太阴神府成为天武护国宗门,根本是无稽之谈。”
“国师不仅是东寒的擎天之柱,此功此劳,当永载东寒史册……”
这些赞奉拍马之音,方昼早已习惯,他倒背双手,面带微笑走出大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出殿时的身位,赫然在东寒国主之前,且没有向云澈那边瞥去一眼。
东方寒薇向云澈道:“前辈可要稍做休息?若不嫌弃……”
云澈却在这时起身,淡淡道:“走吧,去看一场戏。”
…………
东寒王城之外,天武国兵临。
的确只有五千兵,但兵阵之前,却是天武国主亲临,他的身侧,亦是同样在天武国声威极重的天武护国神王……白蓬舟!
王城之前,东寒国兵阵摆开,浩浩荡荡,东寒各领域霸主皆在,气势之上,远压天武国。
白蓬舟是个二级神王,弱于方昼。但他目视方昼走出,嘴角却是露出一丝诡异的淡笑。
“天武国主,白道友,如此匆忙的去而复返,看来是有话要说。”方昼双目高抬,昂然说道。
东寒国主在侧,他竟是当先开口……东寒国主虽早已习惯方昼的傲慢,但此刻是两军对阵,他的脸色依旧出现了一个瞬间的难看,但马上又恢复如常,上前一步道:“天武国主,要战,我东寒奉陪到底,要和,那便要看你天武的诚意。”
听了东寒国主的话,天武国主和白蓬舟同时笑了起来,天武国主笑呵呵的道:“本王之所以去而复返,既非为战,亦非为和,而是……赐你们东寒一个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什么意思?”东寒国主脸色一沉,看着天武国主的脸色,先前的笃定快速转为不安。
“很简单,”天武国主笑呵呵的道:“从今日开始,让这东寒国,成为我天武国的东寒郡,如此,也免了本王大开杀戒,你们都可以保住性命和身家,本王还可赐你为东寒郡王……东方卓,你是选择跪下谢恩呢,还是愚蠢挣扎呢?”
东方卓,正是东寒国主之名。
天武国主之语,让所有人脸色阴下,方昼却是大笑出声,他缓缓向前挪步,双目带着神王威压直视天武国主:“天武国主,方某很是好奇,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敢吐出如此狂妄之言。”
他伸出手掌,掌心面对天武国主:“这个距离,方某想要取你之命,可谓易如反掌,白蓬舟也别想保住你……到时候,你别说美梦,怕是连噩梦都做不成了。”
“是么?”天武国主脸上毫无忌惮之意,更没有缩身白蓬舟身后,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淡笑。
“方昼,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军阵的后方,忽然传来一个低冷的声音。
这是一个女子之音,听到这个声音,方昼的面色猛的一僵,当他看清那个缓步飘至的身影时,他双瞳猛的一缩,失声道:“紫……紫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