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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清扒着直升机的窗户, 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就要被压得窒息。
他只要想起姜晏被洪流淹没的场景, 他脸上的笑裹挟着那么多的不舍与安抚,一眨眼, 人就没了。
江郁清的心脏像是被猛地用力攥住, 数不清的酸涩铺天盖地而来, 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您现在的情况” 救援人员瞧着他的雪白的侧脸, 泛着青的嘴唇,犹豫着劝道, 我们先把您送下去,您现在需要去医院做个妥善的检查。”
“那他呢”江郁清像是失了魂似的, 空茫的眼睛望着下面湍急的水流,“他怎么办”
“其他人都在进行搜救, 有消息了我们会通知您。”
“我”江郁清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似的, 熬了一天一夜身体已经处于极限, 心脏不正常的跳动发出警告,我要等着他。”
“我要看着他"
他的声音已经轻到听不大清, 虚弱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晕厥过去。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救援人员叹了口气, 把手中的的热水递给江郁清。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发的刺耳, 江郁清感觉自己好像失聪了, 只看得见他的嘴一张一合。
但他却奇异的读懂了。
江郁清手指攥紧,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不会死的!”江郁清一把掀翻热水杯, 像只绝望无措的小兽,龇着雪白的小牙, 恶狠狠地警告眼前的救援人员,声线尖利,“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救援人员没少见到这样的家属, 他们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只要没见到尸体就总是抱着缥缈的希望。
而眼前的青年明明已经站不稳, 瞪着他的眼神看似凶恶,其实脆得一碰就碎。
更别提是现在生死不明的男人把活命的机会让给了他。
那浮木只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
“您想开点”救援人员低头捡起被子, 人是很脆弱的,总是有死的那天。”
“姜晏不会死”江郁清提高声音, 更像是在告诉自己,“他是姜晏, 姜晏怎么会死”
“姜晏也是人,他不是神。” 救援人员怕他真等到了尸体承受不住, 忍不住先给他打预防针。
江郁清忽然愣住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泪珠子呜呜往下淌,小脸湿漉漉的, 他轻声低喃,“他就是我的神啊,
尽管江郁清不愿意承认,可过去的那些年, 姜晏就是他的神明, 他将他从即将崩溃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那一日,街角的阳光暖呼呼的, 他于玫瑰花的缝隙里窥见了少年的光。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乐观, 可他不相信姜晏会死。
那个为他遮风挡雨, 撑起了他的一片天的男人怎么会死呢
他明明无所不能。
那是他少年时期漫漫黑夜里唯一的光,
“他不会死的”泪珠缓慢的淌过他的脸颊, 江郁清哀戚的叹息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他抓着下摆,低声道,“至少不该是这样死去”
哪怕在姜晏身上受了数不尽的屈辱, 他仍是希望他好,希望他化险为夷, 希望他一切顺遂。
希望即便再也不见也要岁岁平安。
“还要再找吗”前面传来窃窃私语,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找也是白费力气
他们是私人队伍,受雇于姜晏, 任务本来就只是找到江郁清, 按理讲任务已经完成了。队长为难地看了看江郁清,“您看这 要不天晴了,我们再继续
理智来讲,这湍急水流, 姜晏陷进去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不过是徒劳无功,劳碌了一天一夜, 大家早都筋疲力尽了。 倒不如修整修整,等天放晴了也能好找些。
只是但时候找的自然不是活人。
这话已经近乎给姜晏盖了死印, 仿佛就笃定他死了似的, 没人再愿意多费气力。
姜晏孤家寡人一个,要是江郁清说算了, 这事也真就到此为止了。
他就真的算是死在这场水灾了, 与其说是溺水死在天灾里, 还不如说是死在了他对江郁清的愧疚和爱里。 ,
然后所有人会慢慢忘记他,包括江郁清, 他会忘掉那年初春的天气, 忘掉那个巷尾香喷喷的包子, 忘掉少年雪白的衬衫衣角,最后忘记他的脸,忘记他的声音。
也许他会向前看,也许就陷在了回忆的漩涡。
可江郁清不愿意。
他要的是活生生的姜晏,哪怕再也不见。
“接着找”江郁清心头涌上一股无力, 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乎姜晏的命,他手脚酸软,提不起力气, 只是执着地一遍遍说,“继续找,一定还活着。”
“这”队长欲言又止,
雇主死了,届时再干白工。
“你尽管找!”江郁清火了,大喝道, 多少钱我给你!”
“好好好”队长连声应道, 一改之前的支支吾吾,“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江郁清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手一个劲地抖。
就仿佛在他们眼里,姜晏的命还不如那点钱重要。
那可是姜晏啊
江郁清突然意识到,姜晏要是真的死了, 许是会有一场隆重盛大的葬礼, 可有什么人会真切地为他赶到难过吗
他们想的无非是瓜分姜氏,再假惺 星地掉几滴眼泪。
他似乎活得有些悲哀。
江郁清脑子浑浑噩噩的,他额头抵着冰凉的窗子, 慢慢哈出一片暖气。
他伸出皙白的手指, 慢吞吞地在玻璃上画出一朵简单的小玫瑰, 小玫瑰在花园里随着风荡来荡去, 的花园里只有他一朵玫瑰。
他孤单极了,悲伤地收紧了小叶子。
有一天下过一场雨,他颤巍巍地试着抬头, 望见一轮半弦皎月,月色皎美, 水溶溶地撒在他的花瓣上,他一展叶子,嗅到了雨后的月色。呀,我想要他。
这样他就不再孤单了。
小玫瑰蹙着眉, 暗戳戳地想把月亮摘下来揽进怀中。
从此月亮就只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找到了!”
江郁清默默地掉着眼泪,耳边传来喜悦的声音。
“什”江郁清不敢相信, 呆毛微微晃动,“什么找到了”
“是找到人了吗”
“是!”救援人员可算松了口气,
他不禁一阵后怕,要是刚才真就掉头了, 那可是生生错过了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看着柔弱的青年
“是您救了他,要不是您,我们已经放弃了。”
“他怎么样了” 江郁清缓解着大脑过于兴奋带来的晕眩, “还活着吗”
“还活着,现在已经紧急送到医院去了。” 救援人员放下联络器,一脸愁色,
“还活着就好”江郁清没有听清后半段话, 骤然一放松,他顿时撑不住晕了去, 只是小声嘟囔着,“活着就好
他终于安心地放自己沉睡。
是他们两个的坚持救了彼此的性命,很难想象 单凭姜晏或是江郁清有一个不那么执着, 坚信对方活着会是怎样的结果。
医院
江郁清裹着浴巾坐在医院的角落, 冻得青紫的手上吊着点滴, 惨白的小脸慢慢回了点血色。
他微张着嘴, 愣愣地盯着抢救室亮眼的红字发呆。
鲜红的字刺得他眼睛微微发涩, 也跟着透出一尾绯红的湿意。
窗外缓缓放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 整个人忽明忽暗,
“怎么坐在这”文希手上端着清粥咸菜, 用食指勾了勾江郁清的眼尾,“差点没找到你。”
“饿了吗”
江郁清缓缓摇摇头,垂着眸子没有再吭声。
“回去吃饭吧。” 文希用食指轻轻碰了碰他湿红的眼尾,
“我想在这里看着他出来
“小哭包又心软了”文希揉揉他的脑袋, 温声道,“看完了以后呢”
“然后”江郁清抠着指甲,吸了吸鼻子。
“然后滚回m国”脚步声沉稳, 声线像是裹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你还想怎么着”
江郁清险些从凳子上蹦下来,他缩着脖子, 支支吾吾,“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江南白眸底冷沉, 盯着自家弟弟的脑瓜顶, 是不是就要等着给你收尸了”
“你他吗能耐了,江郁清。” 他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火气直冲脑门, “在别人这里受气这些年我舍得给你一点气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