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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帝后日常——吴怀视角。
吴怀今年二十二岁了, 八年前入宫还不叫吴怀,顶了个贱名,是入宫后认曹公公为干爹, 他老人家帮吴怀改掉的, 取一个“怀”字,目的是希望吴怀虚怀若谷, 谦虚恭顺。
宣启二十四年, 太上皇禅位,退居江南, 太子登基,同日举行封后大典。
曹公公年岁渐长,无法操劳, 御前宦官一位自然就落到了吴怀头上。然而这大宦官一职属实不好当。
年轻的天子才登基不久, 他在做太子时, 便有贤明之名, 如今做了王朝新的主人, 更是宵衣旰食,日夜为国操劳。
每日天不亮,年轻的帝王就更衣上朝, 此后去未央宫处理政务, 待到午后才有机会稍微放松, 而每到这个时辰,皇后娘娘都会来未央宫陪陛下说话。
只不过具体说什么, 吴怀就不知道了, 二人常常是将殿门一关, 隔绝了所有外人的视线。
这日, 入了四月,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水灌溉着长安城,春意渗进了宫廷的玉阶细缝里。
午后,吴怀无精打采地靠在外殿门边,有些昏昏欲睡。
殿外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吴怀撑起惺忪的双眼,朝外一看,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登时就清醒了,狗腿似的迎上去,“公主您来见陛下了……”
吴怀一顿,赶紧改口道:“瞧奴婢这记性,还是习惯喊皇后娘娘您为公主呢。”
姜吟玉在殿门口,解下身上的披风,放到贴身侍女手中,温柔一笑,丝毫没有怪罪他:“我也还没适应这个称呼呢,你若想叫我公主便叫吧,在我面前可以随意一点的。”
吴怀“哎”地应了一声,心道皇后娘娘的性格当真极其好,对宫人永远这般和和煦煦,一点不端架子,难怪宫里人都格外喜欢娘娘。
从前太上皇与韦皇后,众人有目共睹,一个不管朝堂,挥霍无度,一个不管三宫六院,由着那些妃嫔们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如今的帝后与他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姜吟玉拿着手绢,按了按额顶的雨珠,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吴怀:“陛下在里头吧?”
“在的、在的,”吴怀殷勤笑道,“陛下早就等着娘娘了!”
他到书房前,推开殿门,闻到铜炉里飘出来沁人的清淡幽香。
是乾陀罗耶香,陛下一惯爱用的熏香。
姜吟玉也闻到了,提起裙裾跨入门槛。
长案后提朱砂笔批折子的男子,身姿挺拔,容颜出尘,听到了动静,轻搁下笔,往门口看来。
姜吟玉轻俏的声音响起:“还在批折子吗?今日午膳用过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些银耳汤来,也不知你喜欢,尝尝看吧。”
姜吟玉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深色衬得肌肤雪白,走动时裙裾翩跹,琼佩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当抬起手臂时,薄纱轻轻滑下露出皓腕,腕上一道玉镯闪着耀眼的光晕。
她走近时,桌案后的天子身子往后靠了靠,姿态闲适,唇角勾起笑意,道:“今日穿得这样好看。”
被他夸奖的皇后娘娘,脸颊浮现绯红,道:“对啊,来见你之前,特地换了一件。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嘛。”
她素手轻提食盒,从中取出了一只天青色的碗蛊。
瞧这话说的,吴怀在一旁装模作样给香炉换香,心肝都一颤。
这等夫妻间的闺房之话,哪里是他一个阉人能听的?
这也不是吴怀第一次听类似的话,比这更腻歪的都有。帝后恩爱的样子,实在是让一众宫人都觉面红耳赤。
吴怀一个出神,再抬头就见姜曜伸出手将姜吟玉拉来,抱坐在他膝盖上,亲昵低语。
姜吟玉由着他搂抱,双臂揽过他的肩膀,将头搁在他肩膀上。
她虽已为皇后,但也归根到底也不过十八年华的少女,声音娇俏甜润:“你能别这样操劳吗,我见你每夜都批折子批到很晚,自从登基后,人都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她的话语暗含责备,却又饱含担忧。
姜曜伸出一只手,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道:“才接手政务,第一个月事务会比较多罢了,待这个月下来便轻松多了,不会让你担心。”
“真的吗?我每晚都等你等到很晚,你不回来,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姜曜道:“你若困了便先睡,不必强撑着。”
姜吟玉柔声轻嗔道:“我是在劝你早些歇息,早点来陪我。”
话音一落,男子笑声愉悦,仿佛是听说了何等令人发笑的话,他一双漂亮清灿的长眸望着她,声音懒洋洋的:“那今夜便早些回椒房殿陪你。”
他轻轻一动身子,姜吟玉背便靠上椅柄,他额头与她额头相贴,状貌亲昵,手捧起她的脸颊,去亲吻她的唇瓣。
一旁的吴怀早痴了,正入神时,手被香炉一烫,灼烧的痛感让他霎时回过神来,犹如被一盆水当头浇下,赶紧搁下香炉盖子,手贴着腹,弯腰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吴怀余光偷偷地瞄,瞧见二人拥吻,只留姜吟玉一道背影对着她。吴怀脚下磨磨蹭蹭,关门动作极其缓慢,脸色一阵发红,心觉羞涩,却还想多看一会。
年轻的天子,年岁不过二十又三,正是一个男儿最孔武有力年纪,这一点从他劲瘦的腰身,有力的臂膀、修长的肌肉皆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在长安城中瘦弱贵族郎君身上找不到的男子气概。
姜曜站起身,将怀中的美人抱到桌案上,长臂一下扫开案上的折子,倾身拥吻。
想必是他唇上力道太大了些,皇后娘娘被吻得吃痛轻呼了一声,簪子从鬓发上滑落跌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时候,立在书案后的姜曜抬起一眼,眸光锐利,直达吴怀眼底。
吴怀一哆嗦,哗啦一声,赶快将殿门向内侧一拉,当他面颊面对木梨花门时,整个人心扑通扑通乱跳,面红挠腮。
他无意间透过门,还能看到殿内人的身影,不敢再看,赶快转过身来,一回头,就对上其中一个宫人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猜到他揣着什么心思,对那小宦官无声做口型。
“看什么看,这是你能看的吗,都出去!”
他挥挥手,殿内的宫人便鱼贯而出,很快空旷堂皇的未央宫大殿,便只留下了吴怀一人。
吴怀迈开脚步也准备出去,脚步一顿,又犹豫了。
瞧刚刚里头的形势,估计皇后娘娘至少一个时辰是不会出来了。以前晚上都有吴怀在殿外候着,给二人备下沐浴的水,等候里头人的差遣。
那今日他要不要也先去吩咐宫人去备点热水……
吴怀犹豫不决时,就听到了里头“嗤”的一声仿若纸张撕碎的声音,随后便是清脆的首饰掉在桌上的响声。
后者的声音吴怀猜到了,是皇后娘娘在卸头上的簪子,至于前者什么声音吴怀就猜不出来了……
然而等他一出大殿,一小宦官跑过来,扯他的袖摆称有要事与他谈,下一刻,他的袖摆被扯裂开,也发出了同样“嗤”的声音。
吴怀看一眼宦官,看一眼自己断裂的袖摆,再回头望内殿,一下明白了。
那小宦官不明所以问:“公公,你怎么从陛下宫里头出来,脸这样得红?”
吴怀手抚上脸:“哪里红?胡说。”
傍晚时分,吴怀敲响未央宫内寝的门,听到门内传来一句“进来吧”,才敢推门而入。
吴怀放下食盒,转过目,望向那边窗下炕上坐着的帝后。午后这二人一直在书房里,直到方才沐浴过,才各自换了干净的衣袍,回到寝殿中。
姜曜道了一句:“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吴怀恭恭敬敬回道“喏”,退出殿去。
支摘窗下,姜曜握着书卷,轻轻翻开一页,姜吟玉则捞起毯子盖住二人的身子,将头搁在他怀里,与他一同看着书卷。
这已是二人习惯的相处方式。
窗外雨静静下着,万籁俱寂,香炉中轻轻吐出的薄薄烟气,笼罩在两人的周身,室内静谧且温馨。
雪白的毛毯盖住二人的身子,上面探出来一只小猫的身躯,姜吟玉低下头,揉了揉猫儿的后颈。
这只名叫焦尾的猫,是去岁她躲在东宫救下的,经过一年的喂养,猫儿长大了许多,毛发雪白,身躯圆润,极其地可爱讨人喜欢。
此刻它正踩着毛毯,四处捣乱,爪子去够姜曜的袖子,可惜怎么也够不到……
姜吟玉拽住它的脖颈,将它提了回来,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小猫儿“喵”地叫了一声,很是委屈,又来黏她。
“怎么这么黏人呢?”姜吟玉低低地对它道,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姜曜视线本落在书卷上,慢慢移开,看向身侧少女。
她长发垂落在肩,倾身同指尖去点小猫的鼻尖,教训它道:“以后不要再拽他的袖子了,拽坏了可就不好了,他脾气没我这么好的,他是皇帝。”
她声音极其温柔,说罢双手捞起猫儿,将它送到姜曜面前,道:“去和你父皇道个歉。”
猫儿在空中挥了下四肢,倒仿佛真的应她的要求,朝着姜曜叫了一声。
姜曜失笑,继续去看手上书卷,想到一事,轻轻问道:“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儿,你也这样教育他?”
猫儿狡黠地钻回姜吟玉怀里,姜吟玉抱着它,一双明亮的眼珠转了转,道:“那肯定不是,不管是男儿女儿,若调皮犯事了,都不能温柔对待他们,得好好管教一番。”
姜曜道:“我与你的孩子,应当是极其听话的。”
姜吟玉愣了一刻,旋即埋在他怀里吃吃地笑,笑得姜曜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动,低头挑眉问:“笑什么?”
“我在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说得这般认真,像真的似的。”
姜吟玉埋在他怀中的头抬起来,气色红润,轻声问:“我和你的孩子,怎么一定听话,不可能调皮呢?”
姜曜若有所悟道:“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总是爱哭闹,喜欢缠着人。”
姜吟玉娇声反问:“哪里喜欢缠人了?”
姜曜不说话,就看着她倒在他身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身。
这还不能说明她缠人?
他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姜吟玉反而搂他的腰更紧,也不反驳了,一副他说的对的样子。
姜曜反手又丈量了她的腰身,她的身子经过一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他与她都年轻,也不急着要孩儿,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姜吟玉被他抚摸腰肢,明白他什么意思,嫣然一笑,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低地道:“陛下想要繁衍皇室子嗣,若是日夜操劳国事,却不来皇后宫里陪娘娘,可不行的,娘娘会伤心的。”
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道:“你感受到了吗?”
姜曜被她如此神情再次弄得失笑,拉她到身前,让她手按上自己心口,温柔道:“陛下见娘娘伤心,也会伤心的。”
姜吟玉听他说情话,脸红一片,轻道了一声“不许学我”,心田快速涌起一阵甜蜜蜜的感觉。
她实在爱他,再次吻上了他,衣袖一带,蜡烛便灭了。
卧在羊毛毯上的猫儿轻叫了一声,轻快地跳下地面,将暖炕只留给二人。
在黑暗中,年轻的帝王搂着皇后娘娘,心道:为皇室开枝散叶,实在是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