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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皇后带着安阳公主来到未央宫。
大殿中央,安阳公主跪在地砖上,哭得肩膀发抖。
殿内屏退了旁人, 宫女全部退下。
皇帝的还没平复好情绪,坐在宝座上,问道:“你怎么怀上孕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安阳公主闭口不言, 匍匐在地, 低低地抽泣。
韦皇后走上前来,一脸急切,眼眶也像哭过一样变得红肿, 道:“安阳确实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我昨夜问了她一个晚上, 她都不肯说这个孩子是谁的。没办法, 我只能先将她带来,向陛下告罪。陛下千万不能答应那蛮族和亲!安阳不能去!”
韦皇后大袖去握皇帝的手, 被皇帝一把推开。
姜玄胸中一股怒气往上翻涌, 下去问道:“你到底怎么怀上的?”
见安阳不回话, 姜玄道:“你先告诉父皇,父皇绝对不会骂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安阳公主的抽泣声。
安阳公主蜷缩着身子, 脸几乎贴地,口中发出呜咽:“我告诉母后, 让她不要把这事告诉父皇的,母后为什么要骗我。”
姜玄心里的怒火一下被引爆, 他面色发青, 叱骂道:“不告诉我?你还想瞒着朕不成, 你不知检点,婚前失贞,朕问你这个孽障到底是谁的!”
安阳公主死死咬住唇,就是不肯说。
“朕不如打死你算了,你做的这事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姜玄气得浑身发抖,朝外头道:“来人——”
韦皇后见状立马扑上来,拽着皇帝的袖摆,道:“陛下做什么!”
姜玄愤愤地盯着皇后,将人一把推开,道:“朕抽死这个不不知检点的东西,让她敢不服管教!”
韦皇后被甩到桌案边,长袖扫得桌上梅瓶摔落,抬起头,看向瑟缩跪地女儿,心痛不已又气愤不已,道:“安阳,快说!”
安阳公主抑制不住泪珠滴落,道:“你们能对我都能这样,肯定也不会放过他,我是不会告诉你们!”
姜玄闻言嗤笑,大步流星往外走,让宫人拿棍子来。
殿内回荡着他的怒骂声。
安阳公主转头,见皇帝真拿了棍子进来,瘫软在地,跪得太久,想要爬起来都手脚无力。
皇帝道:“你肚子的这个孽障,是和外头哪家的世家子搞上的?还是和宫里的侍卫?勾引公主,这是死罪!朕必定将他杖毙了!”
安阳公主脸色惨白如纸,拼命摇头,口中含糊不清:“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诱的他,父皇你不能这样,我不会说的……”
“那朕就先杖毙了你!”
“不行!”韦皇后扑到安阳身边,将女儿死死地护在怀里,回头道,“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安阳怀胎两月,不能送去和亲了!”
“怎么不能了?”
姜玄走过去,双目瞪大:“朕便将你腹中的孩子滑掉,再将你送到草原去!”
“父皇!”
安阳公主手下意识捂住腹部,“不行,我不要滑掉这个孩子,我想要留下它!”
“可以,那你先告诉朕,孩子的父亲是谁?”
安阳公主头埋在韦皇后颈间,泣不成声,见皇帝拿起棍子走来,被皇后摇晃着身子,终于逼着道出了一句:“他家境贫寒……”
皇帝真的搞不懂了,“你堂堂一国公主,什么男人没见过,会喜欢上一个寒门子!朕本以为你只是蠢笨一些,没想你竟如此自私自利!你不能学学你的妹妹吗?”
这话犹如一声猛棍,敲在安阳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定住。
她嘶哑着道:“我是自私自利,比不上柔贞讨父皇喜欢!可只有那个人不嫌我见识浅薄,他教我教化,我也在改了,可父皇什么都没有教过我,小时候母后也对我不管不问,我现在只听得进他的话!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安阳又问:“柔贞和皇兄的事,你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为什么要来管我!”
皇帝气得捏紧手心,扶着桌案道:“柔贞和你皇兄之间清清白白。”
安阳公主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姜玄:“是不是清白的,父皇你心里清楚。”
皇帝已然暴怒,高声唤人进来,压着安阳公主跪下,“朕管不了你了,你就在这里跪着,要么吐出实话,要么就一直跪到这个孩子流了为止!”
姜玄说完,一把甩开来扯她袖子的皇后,撩起帘子,走入了内殿。
安阳公主倒在地上,手扣着冰冷的地砖,放声痛哭了起来。
殿内的哭声飘到外面,落地屏风外,立着一道女子的身影。姜吟玉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垂下眸子,默默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侍女询问道:“陛下会送安阳公主去草原吗?”
姜吟玉道:“还得再看看,应该不会是她了。”
白露问道:“为何?”
不过一想,她也明白了。
安阳公主未婚有了身孕,为了两国的面子,她和亲一事,也只能作罢。
否则皇帝还要将她腹中的孩儿流掉,才能确保婚事的顺利进行,可这难保不会被以后驸马不会发现。与其到时候驸马不悦,影响了联姻,不如最开始就换掉。
且安阳公主作为天子的嫡公主,身份尊贵,非一般公主可比,代表着整个皇室的颜面,如若将她都嫁出去和亲了,那在外人眼中,大昭的王气也算走到了尽头了。
姜吟玉道:“且看陛下做最后的决定。”
主仆二人走出了大殿,迎面走来了一个异族的中年男子。
姜吟玉侧开到一旁让道,依稀间记得这是哪个部落的首领,也没有多看,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那个蓄着络绎胡须的中年男人,经过她身边,身上一股膻腥的味道飘来。
他的目光划过她的面颊,本是无意识的一瞥,却顿了顿,再次看向姜吟玉。
等他回过头,二人已经相隔了一段距离。
白露转身看那汉子一眼,见他和身边人直勾勾朝看来,口中操着胡话,也不知在说什么,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连,仿佛评头论足。
白露赶紧跟着姜吟玉离开。
主仆二人回了宫殿,白露便道:“公主,刚刚那人是西狄国的可汗,您要小心提防他一点,他可不是好人。”
姜吟玉问:“此话怎讲?”
白露如实道:“是外头宫人告诉我的,陛下之所以不考虑这西狄可汗的联姻要求,实则是西狄可汗,品性低劣且好色。那日万国来朝宴席之后,他和陛下见面,居然直接开口,说不要安阳公主了,因他看中了陛下的一个宠妃,更想要将她带回西狄。”
姜吟玉“啊”的疑惑一声,将外衫解下,问:“是哪宫的娘娘?”
“不清楚。那可汗恬不知耻,还大言不惭道,既然是陛下用过的女人,那送给他也不算可惜。”
白露接过她的外衫,道,“好像在那些西域蛮夷的眼里,女人根本不算一回事。总之公主您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一点,这和亲一事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姜吟玉道:“我知道了。”
过了会,姜吟玉道:“过几日我去桂宫见母妃。”
兰昭仪被困在宫里,姜吟玉知道她不愿意留下,一直在想救她出去,现在还在想办法,和兰家取得联系。
她之前送了一封信给了兰家,讲述了这些年关于母妃的种种,也不知外祖兰家收到没有……
只期盼外祖兰家快一点回信,告知姜吟玉他们的态度。
这几日,朝堂之上,西域两国求娶公主一事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帝在上朝时,声称安阳公主身子有疾,体弱多病,恐怕无法适应西北恶劣的气候,不愿将女儿嫁过去。
北凉王子再三请求安阳公主,都被皇帝婉言拒绝。
之后北凉王子声称,只要大昭愿意联姻,无论是送哪一位公主,北凉都欣然接受。
皇帝这才稍微松了一点口风,道:“容朕想想朕的哪个女儿合适。”
皇帝一直没有给确切的答复,外界都在猜测,会是哪一位公主被选去和亲,又或者是皇帝会效仿前朝古人,从宗室中选一位宗亲的女儿,封为公主,直接送到西域去。
只是后者,北凉王子一直不答应,一直声称要一位真正的公主。
冬日的暖阳东升,冰雪渐渐消融。
这日午后,弥舒和北凉的大臣,行走在皇家的长廊上,二人边说边往未央宫走。
随行大臣道:“王子动作得再快一点,据我所知,那西狄的可汗也没有离开长安,还在和皇帝交涉,他们也再求一位公主。”
弥舒皱眉:“他们想求谁?”
大臣正要回答,弥舒已经抬起一根手指头,让他噤声。
“看那边。”
大臣随他的眼神,往对面看去。
远处湖泊边的凉亭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那西狄的老可汗。
他带着一群魁梧的汉子堵在凉亭之中,挡住了一人的去路。
弥舒问道:“他挡着路的那个人是谁?”
二人只看得清那是一道女子的背影,身穿红色的袄裙,犹如雪中的赤狐,瞧着甚是清媚。
凉亭之中,白露与那群蛮夷汉子对峙,道:“可汗,你先松开我们公主的手。”
其中一个汉子推搡白露的肩膀,逼着她踉跄退到了一旁。
姜吟玉则挣扎着,将手腕从可汗手臂中挣脱,道:“我是大昭的十四公主,我正要去见我的父皇,请您放开我。”
姜吟玉才从桂宫见兰昭仪回来,路上没要侍卫宫人跟着。
西狄的人早就暗中盯着姜吟玉许久,一直在等她落单的机会。
“公主不要怕啊。”
西狄可汗张口,那股腥味再次朝姜吟玉扑来
姜吟玉退到了凉亭边缘,背抵上柱子,去推西狄可汗的手,可男人上过战场,一双手臂犹如铁锤,轻而易举就束缚住了她。
姜吟玉冷声道:“这里是皇宫,你的行为已经冒犯到我了,我会将这事禀告我的父皇和兄长。”
“我知晓,但本汗只是有一些话想要和公主单独说!”
他手上用力,将姜吟玉手腕直接扼出了一道红印。
“公主年过十七,却还待在皇宫里,未曾嫁人,这中间出了一些事,本汗已经听说了,公主在大昭的日子不好过,不如若嫁给我,你就会是那西狄国最尊敬的可汗妻子,可顿,无人敢在背后议论你。”
姜吟玉摇摇头,推开他的手,一边看四周有没有侍卫,转身高声呼喊侍卫。
西狄可汗再次上来拦着她,二人推推搡搡间,那可汗身量和姜吟玉差不多高,站在台阶上,直接脚下不稳,往凉亭外的湖泊倒去,
他伸手去拉姜吟玉,被姜吟玉抱着柱子躲开。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
冬日的湖泊冰寒,湖面上还漂浮着碎冰,西狄可汗一落水,四面八方的胡人涌上前去搭救。
场面乱作一团。
姜吟玉趁机和白露往外走,可那可汗已经从湖畔边起来,继续拉扯姜吟玉。
这时一旁又出现了一条男人紧实的手臂,握住了西狄可汗的手臂,力道之大,手背上都出现了青筋。
“可汗这是在做什么?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大昭皇帝的女儿动手动脚?”
西狄可汗一怔,看来人正是弥舒,他面如冠玉,高大的身量护在姜吟玉身边,这二人的身量形成对比,竟然显得格外的和谐,而他西狄可汗,在他的口中,竟然成了唐突公主的人。
大昭的侍卫也赶来了,那侍卫统领,上前将西狄的可汗一把推开。
“这是大昭的十四公主!岂是你一弹丸小国的首领可以轻漫的?”
西狄的汉子们上来理论。
几方人马围在一个小小的凉亭之中,争执不下。
姜吟玉口中溢出了一句:“疼,你们先放开我。”
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到公主的手上,见她的手腕一圈都红得发紫了,连忙上去帮忙。
可西狄可汗做什么都不肯放开,非要拽着姜吟玉往前走。
“公主随本汗去见大昭的皇帝,本汗有话和他说!”
一群人争执着往前走,姜吟玉被困在中央。
旁侧突然插进一道身影,弥舒直接拔出了匕首,道:“松开她,可汗今日还想要这只手吗?”
话音一落,只听刀划过肌肤,裂帛般的声音。
近旁一阵尖叫。
弥舒竟然直接去砍了西狄可汗的手!
西狄可汗睁大眼睛,赶紧松开,可还是迟了。
姜吟玉侧开脸,一滴血刚好飞溅来,滴到了她的左脸颊上,她只觉手腕一松,那股禁锢住她的力量终于离开,下一刻,手腕内侧便烧起了火辣辣的刺痛。
西狄可汗满手是血,手是保住了,指头却少了几根。
他捂着断掌,张开口,咿咿呀呀,混浊的目中,聚起眼泪,看向弥舒。
弥舒干脆地将匕首收回刀鞘,转过头来,指腹帮姜吟玉擦去白皙脸颊上的血珠,问道:“他有没有伤着你?”
姜吟玉仰起头看他,对上他宝石般湛蓝的眸子,惊惧之中,眼睫发颤,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弥舒朝她笑了笑。
这一幕如针锥一样刺入西狄可汗的眼睛,他怒吼着道:“去见大昭皇帝,让他来评评理。”
弥舒道:“去便去!”
一行人乌泱泱地往未央宫走。
未央宫内殿。汇聚了不少臣子,皇帝正在内殿,与太子还有臣子们议论和亲之事,忽听外头一阵喧闹声。
殿内人齐齐朝外看去。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胡语汉话相互咒骂。
皇帝皱眉:“外头怎么回事?”
帘子被从外向内劈开,几十个人从外涌了进来。偌大的大殿一下显得拥挤。
在看到姜吟玉被围在两个西域首领之间,皇帝的目光陡然一缩,便知道坏事了。
小女儿惶恐不安,一双水眸如同琉璃,看向他。
“父皇……”
姜玄方要询问来龙去脉,姜曜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拽过姜吟玉,将他和众人分开,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男子周身疏离的气场一凛,睥睨着眼前几位男,面目冷且沉。
娇滴滴的美人,正被护在他的身前。
西狄可汗不是第一次见姜曜,早在几年之前,太子巡幸边关,二人就有缘见过一面,西狄可汗对姜曜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匹狼,一匹隐藏在战场上优雅的狼,用兵太狠、太辛辣,完全不符合他面上温雅的气质。
此刻姜曜看着他,那股熟悉的泰山压顶的气势又铺天盖地而来。
西狄可汗不去看他,而是去看姜玄。
他走上前,将断掌举起来,给众人看。
殿内回荡起他的声音:“本汗今日来,是想要和大昭求娶十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