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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伦这回吸取教训, 一回到神恩大陆,就提出要见梅蒂和影。
他没有遭到拒绝。
为了威慑塞伦,监狱长得了赫尔曼城主的指示, 刻意带着他经过一道道防御措施,直到监狱的最深处——关押影和梅蒂的地方。
对此, 林成实想说, 赫尔曼真的好傻。
这就像是在考试前把原题给学霸看一遍, 要是林成实还想不出破解方法,就罔顾他身为作者的全知全能。
隔着一道栏杆, 塞伦终于再次见到了梅蒂和影。
两人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林成实看过漫画, 知道他们没受到虐待,就是梅蒂心理上有些压力。
看到塞伦来了,梅蒂沮丧的脸上显现出激动的神情:“塞伦,你终于来了。我感觉好混乱……”
影独自坐在角落, 沉默地旁观。
监狱长光明正大地旁听,明显是赫尔曼派来监视的“眼睛”。所以很多话塞伦不能说得太清楚。
他只能尽量安抚梅蒂:“委屈你们了, 可能要在这里暂时住一个月……我会想办法。”
梅蒂摇摇头, 执拗地说:“我不怕委屈, 我只想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塞伦轻轻叹息:“这很难讲清楚。我是纯人类, 亚瑟的母亲也是。亚瑟早就知道这件事。”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 只是即使亚瑟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个秘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个纯人类躲在那样偏僻的地方, 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如果消息传出去,你的家乡可能也会不复宁静。”
塞伦把利害关系都耐心解释给梅蒂听。
“我问的不是这个,”梅蒂说, “塞伦瞒着我纯人类的事情, 可以理解。塞伦和亚瑟约定寻找玛德琳婶婶的故乡, 现在我们也找到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离开?塞伦还想做什么呢?”
即使被控制在这样严密的监狱,梅蒂依然确信塞伦可以轻松救他们出去,但是塞伦没有这么做。
梅蒂直来直去的头脑引导她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塞伦还有其他打算。
“我不能讲。”塞伦将食指比在唇边。
因为有监狱长在听。
塞伦的目光移向影,那个沉默的身影注视着他,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塞伦对他们说:“我隐瞒了很多东西,不需要原谅,但我需要你们的信任。等我一个月,可以吗?”
即使梅蒂早就猜到,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失望。
她沉默地侧过身子,一向明亮的双眼暗淡:“好吧。我知道塞伦一向聪明,相信你总会有办法。”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好吧,我会等你。只是一个月后,你必须要告诉我你在做什么。虽然我有点笨啦,但是即使听不懂,我也想听你说。”
塞伦终于达成了目的,他温柔地笑了:“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会好好解释给你听。”
毕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亚瑟啊!
达成了这次探访的目的,塞伦就离开了。
“我还会来看你们。”他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自认为对梅蒂了如指掌的他,自信女主已经被稳住。
却没想到离开后,影看着塞伦和监狱长的背影,突然出声问梅蒂:“从我认识他以来,几乎从未从他嘴里听到几句真话?你真的信他?”
梅蒂的笑容消失了,面色显得有些灰白。
她缓缓低下头,捂住了脸:“我只是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我只是不
敢想,如果塞伦一直在骗我,那我这么长时间是在干什么呢?是一个笑话吗?”
“但是,”梅蒂深吸一口气,“我见过塞伦的真实。曾经的他,那种安定、愉快,我觉得都是真的。他可能只是像我一样因为亚瑟……”
“亚瑟?”影觉得这可能就是那个关键。
毕竟塞伦一开始来沙漠的理由,就是实现与亚瑟的约定。
梅蒂也很惊讶,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了亚瑟。
事实上她一直没能接受亚瑟去世的现实。
她看似乐观,其实只是努力将亚瑟的死抛之脑后。找了“保护塞伦”这个借口,匆忙逃离让她伤心的家乡。
就好像等这场旅途结束,她回到那座小木屋,亚瑟还会在那里等待她。
梅蒂远没有那么迟钝。
当文森这个初恋破灭后,她叩问内心,之所以那么轻易掉进陷阱,是不是因为文森有着神似亚瑟的笑容?
林成实觉得自己了解女主。
却万万没想到本应该迟钝到大结局的女主,在此时突然开窍了。
明了自己心意的梅蒂,有一种倾诉的愿望。
于是影被迫变成她的心灵树洞,听她讲亚瑟的故事。
“你说,亚瑟的母亲是在神历505年来到你们村庄?”影敏感地发现了这点。
“是吧?”梅蒂掰着手指算了算,“今年是524年,应该就是505年没错。”
“塞伦也知道这件事?”
“应该知道呀,我和他讲过。”
影陷入了沉思。
也许梅蒂对这个时间不敏感。但是生于宫廷的影,对神恩大陆的各种大事了如指掌。
505年,整个大陆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龙族吞并了凤族的国土,绵延了500余年的五国鼎立格局就此破灭。
也是在那一年,一个纯人类女人,怀着孩子,逃到了偏僻的北方……
这之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遇见塞伦的时候,玛德琳婶婶已经去世。是亚瑟捡到了晕倒的塞伦,之后塞伦就住在亚瑟家……”梅蒂继续讲。
影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所以你对塞伦的来历一无所知。”
梅蒂有点郁闷:“我现在才知道,我对亚瑟的来历也一无所知呢。原来玛德琳婶婶是来自这个先知之城,他们从来没告诉过我!”
梅蒂气鼓鼓:“我是不是很傻?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也没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相信塞伦?”
“恰恰相反,我这次相信那家伙。”影却这么说,“我不信任他的诚实,但我相信以他的聪明程度,不管想做什么,都不会把我们当成弃子。”
毕竟影是鲛人国的王储,而梅蒂的魔能具备极大的潜力。以塞伦的精明,他们都不是轻易能够舍弃的筹码。
而且,影看了看梅蒂。
以他个人看来,塞伦这个人并不是对梅蒂毫无感情,只是这感情可能不太对等。
塞伦对梅蒂的感情,有些居高临下。他似乎为梅蒂规划了一条安全的道路,自以为是地对梅蒂好。
影曾经也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被艾莲娜教育过后,他知道这样做不对。
不过他完全没有好心到点醒塞伦,毕竟这次塞伦把他也算计进了监狱。
对影和梅蒂的交流目前还一无所知的塞伦,此时正跟着艾凡前往城市图书馆。
在现代人看来,城市的图书馆,应该是社会大众共同拥有的资源,人人都能公平获取知识。
但是
对于先知之城来说,很遗憾,虽然它是蒸汽朋克画风,似乎迈入工业时代,但它在知识的分配上,似乎还停留在奴隶社会水平。
举个例子,这个城市里的书籍和知识,竟然是由城主和祭司所垄断的!
城市里没有贵族,只有城主和祭司的地位格外崇高。所以城市里的所有藏书,都被集中在城主府和神庙。
所谓神庙,它的外表一点不像宗教场所。可能更像一个“法师塔”。
反重力般的层叠构筑,迷宫似的内部结构。
所谓的城市图书馆,其实在神庙内部,是神庙的一部分。如果没人带路,塞伦还真找不到地方。
先知之城的平民百姓,虽然会从小进行魔纹启蒙,但都学习得十分粗浅。真正强大的力量,被祭司与官吏垄断。
所以塞伦如果不与赫尔曼城主利益交换,他绝对无法接触到精深的魔纹。
虽然林成实本人对魔纹的原理了如指掌,但是对于读者而言,看到男主成长的逻辑非常重要。如果塞伦毫无缘由直接开挂,这漫画就离扑街不远。
而且,为了剧情逻辑的流畅,他必须要到这里来认识一个人。
“父亲,这是塞伦,赫尔曼城主的客人。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可能会常来图书室。”艾凡介绍道。
塞伦的目光也顺理成章地投向那个令人难以忽视的人。
果然,认识艾凡,是结识他的捷径。
那人身着洁白的长袍,正捧着一本书,借着窗边的光照阅读。
他的头发是圣洁的银白色,面色苍白如纸。此时听了艾凡的话,他抬头看过来。
塞伦发现,他的睫毛和眼瞳也是银白色的。这样的长相意外得并不吓人,反而有种超脱世俗的美感。
他放下书,从窗边缓缓走过来。
光照没那么刺眼后,他似乎也显出几分人气。走近看,他的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似乎年纪已经不轻。
艾凡又为塞伦介绍道:“塞伦,这是我的养父,先知之城的大祭司。”
“我名为尤莱亚,”那白衣男人轻声说,“我已经不是什么大祭司,只是一介书吏。平日整理散佚的神明传说,钉些小册子而已。”
艾凡说:“父亲现在不怎么管理神庙的具体事务,这方面的工作是我在代理。”
尤莱亚似乎真的对俗物不感兴趣,他甚至没多问,这城里的堂堂城主哪里来的“贵客”。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这个时间通常会在图书室……如果你对神明的光辉感兴趣,我可以为你推荐些书籍。”
话是这么说,但恐怕很少有人敢于厚着脸皮打扰他吧。
塞伦可不管那么多,顺着杆子就爬,立刻说:“我当然感兴趣了,请您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