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下文学 > 其他 > 六千个晨昏 > 第51章 3335天

六千个晨昏 第51章 3335天

作者:姑娘别哭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2-11-02 11:08:06 来源:言情小说
提示:若标题与内容不符,左下方点击“换源”,切换其它源即可解决。

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唐光稷的话的确伤人, 成功激起了周茉的战斗欲。她冷笑了一声,指着在地上瘫倒的小鲁说:“看见没?你在我心里连这样的都比不上。仗着自己有几个破钱了不起,好像谁都要哄着你。”

“我不喜欢你哄着你干什么啊唐主任?”

“你心里觉得谁好就跟谁好去, 在我这里夸不着,我跟你什么关系啊?说破天了也就是一个协议婚姻加解决需要。你管得太宽!”

“还有,谁上赶着你似的,还我不配, 谁愿意配你啊?你是品行端正呢还是才华横溢呢,远的不比, 你连梁暮手指甲都赶不上!”

周茉说完了痛快了, 费了好大力气把小鲁弄走。伞不好打, 干脆就把伞扔了。却不知她这番话彻底伤到了唐光稷的自尊。

唐光稷看到她衣服头发都湿了,就抿着嘴捡起她的伞给她撑上。周茉其实一直拿不准唐光稷的态度,但他这样其实很让她苦恼。他还不如转身就走, 就这样剪不断理还乱什么时候到头呢?

“唐光稷我跟你说啊, 你我都知道咱俩不可能了。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无非就是觉得关上灯合拍。多试几个,总能找到更合拍的。就这样吧!”周茉推开唐光稷为他撑的伞:“我喜欢淋雨。”

纤弱的身体扶着小鲁上了车, 走了。

唐光稷也转身走了。

梁暮站在那儿看了半天热闹, 来了一句:“挺惨烈。”

“什么?”张晨星没懂梁暮的意思。

“周茉每次分手都这么惨烈?”

“这不算惨烈。”张晨星说。

“还有更惨的?”

张晨星意识到自己说太多,就闭紧嘴唇,任梁暮怎么问她都不再开口。两个人回到书店,知道周茉今天肯定会杀回来, 索性没有关门。

但周茉没回来。

张晨星等到半夜一点给她打电话,她接起,鼻子有点堵:“我在家。”

“我没看到你过去。”

“我从河边绕回来的。”

“我去找你。”

“不用。”周茉说:“千万别来。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洗个热水澡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单位接收资料。”

“你还好吗?”

“我好到不能再好了。”

电话挂断后张晨星愣了一会儿, 梁暮拉过她手:“走吧,睡觉。”

深夜的雨落在院子里的陶瓷花盆上,淅淅沥沥,偶尔有大雨滴从檐上滚落,轻“咚”一声落在蓄水的大花盆里,节奏韵律都很好。

两个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听雨,梁暮哼起了歌。

他的歌声是助眠曲,张晨星闭上眼睛睡了。

第一天睁眼雨还在下。

梁暮觉得身体痒,去挠,发现自己长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再摸一下自己的脸,也没好到哪去。

“完了。”梁暮叹了声。

“嗯?”

“我不英俊了。”他起身拉开灯,捂着脸跑了。

张晨星跟在他身后:“你让我看看。”

“不行,我毁容了。你不会要我了。”梁暮玩笑道:“毕竟你看上的是我这张惊为天人的脸。”

张晨星被他逗笑,拉下他挡着自己脸的手。脸颊接连下巴的地方,起了一小片红疹。再掀开他衣服,肚子上也有一片。

“湿疹。”张晨星为梁暮断了病。

“一定因为这雨…”

“不是,内因外因都有,未必跟下雨有关。”她在抽屉里翻出药膏来帮梁暮抹,顺便叮嘱他:“出差的时候要忌口、少熬夜,记得涂药。”

“我不出差了。”梁暮说。原本要去伊犁与王笑笑汇合,但后者改了时间:“王笑笑临时改时间了,其他不着急的拍摄我也往后推了。”

“那你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休息。”

“好。”

梁暮真的就给自己放假了。

这样的天气游人鲜少,书店是难得的清净。张晨星忙活自己的,梁暮坐在窗前听雨写分镜。顺道看萧子鹏发来的纪录片大赛资料:“温阿姨发给我的,她想推荐咱们参加。”

“我没意见。但我没时间准备资料。”

“我就知道。”萧子鹏说:“我来。”

“哈哈!”

“别笑了,瘆人!你妈问我你跟张晨星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我怎么回?”

“我妈为什么不问我问你?”

“那你问你妈去啊。”

梁暮想了想,回道:“你就说,我诊断出了不孕不育。”

“那是你亲妈,你自己去吓唬!”

梁暮笑了。

他并没和张晨星讨论过孩子的事,尽管他有想过,但又觉得这不算好时机。太过仓促。

梁暮从来都不是一个着急的人,张晨星也不是。他们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缓慢推进,梁暮不想用这个问题打破平衡。

傍晚的时候张晨星接到马南风的电话,说是让她去养老院看一眼老人,他明天就要把人接走了。

这非常突然,张晨星确认了一次:“不是说要秋天才走吗?”

“本来是,但我临时调配了时间,在那边排队的养老院突然有了空床。”马南风说。

“马爷爷、马奶奶去那边也要住养老院吗?”张晨星问。

“对,没办法的事,家里太小了。”

家里太小了是借口,张晨星知道,她知道马南风是有难处的。因为马爷爷、马奶奶说起他总会叹气,不肯多说。

有说不出的东西堵住她心口,让她觉得外面的雨都大了一些。

到养老院的时候老人正在收拾东西,马南风蹲在那帮忙。看到张晨星来了都停下动作,马奶奶对她伸出手:“晨星,你来。”把手边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裹递给她:“这里面是马奶奶找出的几件厚衣服,那边不大能穿上,送给你;还有奶奶年轻时买的几个手镯,你别嫌弃。”

张晨星没有打开包裹,安静地坐在马奶奶旁边。

“奶奶你是不是偏心啊?”周茉嘟着嘴:“为什么张晨星有我就没有?”

“你也有。”马奶奶拿出另一个包裹给周茉:“奶奶不能厚此薄彼,都是奶奶看着长大的。”

周茉嘿嘿笑了一声,终于跟马南风说话:“马叔叔,以后还带爷爷奶奶回来吗?”

“很难了。争取一年一次,回来看看邻里。”

“那爷爷奶奶不去行不行?”

“我们都在那边。”

“别说了。”张晨星对周茉说,再问下去爷爷奶奶又要伤心。

周茉对马南风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张晨星的制止就也坐在那里不说话。

“梁暮。”马爷爷叫了一声梁暮:“你上次说清衣巷选举民意代表的事,爷爷不能参加了。但爷爷把想法写了出来。”

马爷爷交给梁暮一本小册子,梁暮打开来看,上面每一页都是清衣巷的一个角落。马爷爷凭记忆画了出来,并在每一个地方写了自己的想法。他在清衣巷住了一辈子,巷子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他都清清楚楚。

梁暮细细翻看,这本册子沉甸甸的,是马爷爷对清衣巷的全部感情。

马爷爷不希望盖酒店,也不希望变成商业街。他希望清衣巷就是清衣巷的样子,但是政府可以对清衣巷进行居住环境升级,水、电、排水等一些列的升级;他希望清衣巷里能吸引更多年轻人住进来,讨论诗歌、哲学、文化、传承,而不是年轻人走出去再不肯回来,所有的东西慢慢变老;他还希望政府通过补贴的方式鼓励住在这里的人,守护这条老巷子。一千年后它还能在烟雨江南,向世人讲述一个不朽的故事。

“谢谢马爷爷,我看懂了。”梁暮说:“太珍贵了。”

“辛苦你了。”马爷爷说:“你是清衣巷第一个主动住进来的外乡人。”

梁暮很感动。

他在清衣巷的第一个住处是在马爷爷家里,那时马爷爷以为他无处可去,收留了他。马奶奶教他种花、马爷爷陪他喝茶,他们给他讲了很多南方故事。在马爷爷家的小院子里,梁暮曾迸发过无数灵感。

他不太会告别。

张晨星也不太会告别。

周茉只会哭。

她抱着马奶奶哭着说:“我会想你的马奶奶。”

“傻孩子,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马奶奶拍拍她的头:“你看多少老邻居都走啦?”

“不一样。”周茉说。

哎。

老人叹了口气,看了眼儿子,再不肯表现出悲伤来。她悲伤了,孩子就为难了。

沉默来得很突然。

一直到他们走,都没再说几句话。

临行前张晨星扯了扯马奶奶衣摆:“那些菜我都会做了,只是不好吃。等我都做好了,去广州做给您吃。”

“好啊。”

张晨星很难过。

她甚至不敢看老人的眼睛。

一直从养老院走出去,走了很远,才敢回头看。

“马爷爷搬走那天我就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周茉幽幽地说:“他们老了,身不由己了。”

“我们走走吧。”张晨星说。

她有一段时间没在深夜出走了,好像是从跟梁暮结婚后开始的。三个人在雨夜穿行,都不再开口说话。只有雨声伴着他们,如泣如诉。

第一天雨还是在下,载着马爷爷、马奶奶的车渐行渐远,终于离开了古城。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愿离开的古城。

又是一场送别。

那时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次送别而已。

半个月后,马南风打来电话,电话中的他声音沙哑,轻声对张晨星说:“你马奶奶前晚去世了。”

“什么?”

“你马奶奶前晚去世了。”

张晨星听到了巨大的耳鸣声,血压直冲头顶令人眩晕,她晃了晃,扶着桌子,想起马奶奶说:“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河流流淌的方向,是前方。”

“河流向前流淌。”

张晨星规劝自己,有人出生、有人离开,这就是人生。冬天时候老人们总是念叨:古城的冬天不留老人。马爷爷常笑着说:熬过这个冬天就算胜利。

熬过这个冬天了,死在了下个春天。

马爷爷给张晨星打了一个电话。

他去广州后还没给她打过电话,只是每天给她发一条消息,是外面的天气。有时有太阳,有时下雨。张晨星打过去他会挂掉,让她好好工作。

这一天他主动打了这个电话,问张晨星:“马奶奶的事听说了吗?”

张晨星从知道消息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她不肯相信这是真的。现在她想说话,但嘴唇颤抖,却没有声音。

“爷爷怕你有事,就打电话问问。”马爷爷说:“爷爷没事,不用担心。”

“但是晨星,爷爷昨天晚上梦到你马奶奶了。”

“她在我梦里不肯走。”马爷爷声音哽咽了。

梦中的马奶奶没什么表情,就是坐在清衣巷家中庭院的摇椅上,打着蒲扇看着花。梦里的马爷爷催了她很多次,说你该上路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她都坐在那里不肯走。

好不容易要走了,回头看着马爷爷,落了一滴泪。

她说:“走在你前头挺好。”

“她在跟我告别呢,晨星。”

“她走的急,到死都没跟我说上一句话。”

“她在梦里跟我告别呢。”

“我就对她说,那你就等等我吧,我也快了。”

张晨星听马爷爷说着,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疼痛感,只是觉得透不过气。尽管她早已预料到结局,仍旧无法接受。

她想人总会变老的,不是每一个老人都像温豆儿阿姨一样,拥有完全自主的老年。

不管这个老人曾经身体多么强健、多么美丽、多么善良,她终究要离开的。

张晨星无法接受马奶奶的突然离世。

多少年了,从她有记忆起,马奶奶就在她身边。她就住隔壁,做一手好吃食。四五岁的张晨星没事就跑去马奶奶家,吃她做的饭和糕点。她难过时,马奶奶抱着她;她害怕时,她陪着她。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张晨星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却无法阻止他们相继离开。她坐在书桌前,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自言自语一句:又是下雨天。

梁暮坐在那里,从她接电话起就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想安慰张晨星,又知道安慰对她来说轻飘飘的。他化成无形的形状,陪她熬过这一天。

他懂得张晨星的难过,所以明白语言的苍白。

到了晚上,张晨星穿上雨衣向外走,梁暮跟出去,跟在她身后。古城的街道湿漉漉的,偶尔会有积水,张晨星也不躲避,一脚踩上去,激起小小的水花。

过年时候的欢声笑语还未尽数散去,人却已经离席了。

那时的快乐有多具体,现在的难过就有多深刻。

古城的雨,要在春天时候下那么久,那么久。

夜太深了,张晨星还不想回家,梁暮终于跑上前去拉住她。轻声祈求她:“张晨星,回家吧。我很冷,我想你也是。”

张晨星看着鞋裤湿了的梁暮,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爱人。

“对不起,梁暮。我们回家吧。”

梁暮从雨衣下找到她的手,攥住,将自己的热议源源不绝传递给她。他们牵着手穿过幽暗的街巷,回到他们两个的小家。

梁暮帮张晨星脱掉雨衣,把她按在椅子上,拿过毛巾擦她微湿的头发,动作轻轻的。

他脸上的疹子早就消退了,到底是年轻人,生病了就好很快。张晨星的手抚上他的下巴,仰头看着他。

梁暮停下动作,捧着她的脸。

视线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说,彼此都懂。

张晨星觉得自己残忍,梁暮什么都没做错,她却总是用他来消解她的痛苦。一次次把他从他阳光晴好的天气里拉到阴雨天来。

不停担心她、不停宽慰她、不停拉扯她走出去。

这对梁暮太不公平。

梁暮弯下身去吻她,起初是轻轻的,唇贴着唇,舌尖触一下就分开。直到张晨星咬住他嘴唇,突然动手扯他的皮带,起身把他推坐在椅子上。

外面的细雨敲打书店的窗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悠长小巷空无一人。

梁暮手掰过她下巴,仰起脸咬住,高低起伏之间呼吸杂乱,渐渐错落了雨声。

张晨星觉得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又好像没有好,但奔涌的热意让她感受到生活的好,只有在意识混沌那一刻,最接近圆满。她贪恋这种圆满,于是裹挟着梁暮一次又一次,喃喃地祈求他不要结束这个夜晚。

可天总还是要亮的。

天亮以后他们都变回白天那个人,梁暮出门工作,张晨星坐在雨季的江南老书店里,与书为伍。

他们都绝口不提马奶奶的事,都想把痛苦交给时间去治愈。

只是几天后,张晨星突然去打了一副耳洞。

梁暮回家的时候看到她的耳垂微微肿着,上面带了一副银耳钉。

就上前用指尖触了触:“疼吗?”

“不疼。”

“痒吗?”

“有点。”

张晨星坐在灯下,手边放着一小瓶酒精。梁暮去洗手,坐在桌子上:“过来。”

张晨星微微向前,察觉到梁暮的动作很轻,拔下了耳钉,又用棉签蘸了酒精为她消毒。

“你怎么会这些?”

“高中时班里突然兴起打耳洞,女同学们结伴去打,回来就这么处理。我同桌最狠,一下打了三个,有两个分别在这个位置。”梁暮轻轻捏了两下张晨星耳廓。

“你同桌喜欢你吗?”张晨星问他。

“喜欢过。”

“那时很多人喜欢你吗?”

梁暮轻轻嗯了声:“有几个。”

“那你呢?喜欢过谁吗?”

“喜欢过。”

“那人怎么样?”

“不太好。有时对我很凶。”梁暮说完笑了,张晨星也笑了:“我很糟糕是不是?”

“胡说。”

梁暮捏着张晨星下巴让她微微转过脸去,为她清理另一只耳朵。

“这样你就可以戴上马奶奶送你的首饰了是吗?”梁暮在马奶奶去世后第一次主动提起她,他想,这或许是张晨星的纪念方式。

“嗯。”

梁暮双手捧着张晨星的脸,认真地说:“一定很好看。”

张晨星握着他的手,将脸贴在掌心上。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天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梁暮说。

“梁暮,我今天在河边看到一个人,背影好像我妈妈。”

“我在后面一直追她,但她走得太快了。”

“我还喊她,她也不回头。”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她,我出现幻觉了。”

梁暮没有说话。

他在工作室里,每天打几十个电话,今天,有一所乡村小学说的确有人捐过书,跟他形容的一样,但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梁暮想,张晨星的妈妈应该是陷入了某一种执念中,也或许她用一种方式在自救。

这是张晨星妈妈离开她的第九个年头,她说她在河边看到了妈妈。

梁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对她说:“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她。只是这很辛苦,而你可能要经历很多次希望再失望。”

“张晨星我什么都不怕,路再远,我都能陪你走下去。”

“我只是怕你被一次次的失望吞噬。”

“我害怕失去你。”

“我希望你知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梁暮想,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对一切都笃定,只有张晨星像天上的云彩,他怕一眨眼,她就飘向别处。张晨星是他唯一的患得患失。

“梁暮,我们去吧,用你的方法。九年了,该结束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梁暮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