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蜉蝣 第九十三章 天水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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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轩见这人豪气冲天，言语坦荡，不似虚伪狡诈之徒，随即按动手中出尘剑的机关，随着一声清亮的龙吟剑鸣，几道寒光闪过，司马追星身上的枷锁镣铐哗啦断裂，掉落在地。

司马追星不由愣住了，没想到刚才取走之物是把绝世利剑，更没想到盛轩小小年纪，这剑法竟然如此高明，还未等他看清，身上桎梏便瞬间消弭。

盛轩收剑，又从怀中又取出一个药瓶，道：“司马兄台，在下略懂医术，这里有金疮药，可帮你将伤口处理一下。”

司马追星这才缓过神来，说了几句感谢之语，几人找到几块大石坐下，盛轩仔细为司马追星上药，不一会儿处理停当。

司马追星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两位小兄弟和这位......姑娘的姓名，望不吝赐告。”

“嘿嘿，原来你早看出来了，这位俊朗斯文，为你上药的是盛轩哥哥，那个傻大个是余乐，聪慧貌美的就是我叶青青了，”叶青青忽闪着大眼睛，抢先答道，乌黑的双眸流转，光芒闪烁，“司马大哥，我见你这妙手空空之术甚是好玩，可否教我一二？”

“当然可以，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成的，”司马追星见这个身着男装的小姑娘甚是活泼，心中喜欢，稍一犹豫，低头撕开自己衣服一角，从中取出一张锦书，“这是我盗家自古相传的《盗经》，你且拿去修习。”

叶青青听完，笑容绽放，两眼发光，接过来借着月光看了几眼，便小心翼翼的收在袖中。

司马追星突然站起，抱拳道：“再次感谢三位搭救之恩，在下还身负重任，这就告辞了，如若有缘，江湖再见。”说完便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盛轩招呼余乐一起用刀就地挖坑，将这两个衙役埋了，三人回到林边，继续驾马赶路。

又行了几日，按照地图所示，三人来到一处渡口，只见前面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江水浩浩汤汤，水流湍急，奔腾不息，江面宽处足有千余米，深不见底，水面上有不少朝廷水师船只和官船，还有些民间的商船、货船、渔船和渡船，正在江上行来驶去。

大夏九郡北四南五，北四郡为庆阳、平邑、琅琊、晋阳，南五郡为会稽、巴蜀、潇湘、云桂、岭南，北四郡和南五郡被境内最大的一条江水天然分隔，此江水自西向东入海，因不知其源头，疑是来自天上，自古便称为天水。

帝都就座落在天水中游南岸，九郡将其拱卫其中，从琅琊郡向南渡过天水，便是帝都所辖的京兆府县域。

此刻三人眼前的这条大江正是天水，见到如此雄伟的大江，三人都不由得心中震撼，感叹这天地的博大无穷，自身的渺小须臾。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叶青青看着渡口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皱起眉头。

“这定是北方各郡逃荒过来的难民，齐齐要去帝都求生，所以都聚在这渡口了。”盛轩看到这些人大多扶老携幼，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翘首盯着江面，顾盼着渡口驶来的船只，在他们心中，去往这大夏的都城，就能有活路，这渡船正是他们求生的唯一希望。

此时渡口正驶回来一艘渡船，刹那间人头攒动，拥挤着向前挪动，争先恐后都想要先搭上船。

“小心！”余乐飞身下马，用自己强壮的身子用力挤开几个人，从地上弯腰抱起来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紧紧搂在怀中，这男孩脸上尽是尘土，鼻子上挂着鼻涕，哇哇大哭，手中却还紧紧攥着小半块已经沾了泥巴的粟米面窝头。

人潮汹涌，余乐却如同一座铁塔，屹立在人流中，护着这个被冲散家人，险些遭到众人踩踏的孩子。

不一会儿，渡船载满了人，离岸而去，人们这才退了下来。

盛轩和叶青青也下马，盛轩让叶青青在边上牵着三人的马匹，自己上前帮余乐，耳边听到几个退回来的人在七嘴八舌说着。

“听前面的人说，这渡船费已经涨到二两银子了，就算能挤到前面，没钱也上不了船。”

“什么，二两银子？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不行就硬上。”

“你看那船家的伙计都拿着钢刀，没钱硬闯，可是要见血的啊。”

“真是不给活路，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豁出去，大家一块把船抢了。”

“我们都是北方人，哪里会行船，前几天听说其他渡口就是因为有人强行上船，结果船翻了，死了一大半人呢。”

“唉，这可怎么办呢？”

“铁蛋......”这孩子的爹娘此时寻了过来，铁蛋看到自己爹娘，在余乐怀里使劲挣着，余乐顺势将他放下，铁蛋跑到爹娘跟前，一下子扑进娘怀中。

“你们怎么不仔细看好自家孩子，如此多的人，最好将他抱在怀中，这么小的孩子，如若刚才被人群踩踏，可是非死即伤。”余乐跟上去，忍住不责怪两句。

盛轩在一旁看的清楚，默不作声，只是回到马匹处，取出包裹中的几块烧饼，走到几人跟前，交给铁蛋爹娘，“你们定是几日没吃过饱饭了，已经饿得无力气抱起自己的孩子吧，这个你们拿去充饥。”

铁蛋爹接过干粮，想着遇到好人救了自己孩子，还给予吃食，心中感激，便要拉着媳妇儿孩子磕头拜谢，盛轩和余乐连忙止住，盛轩道：“可使不得，我幼时家中拮据，多亏周围邻里时常接济方才渡过难关，你们勿要在意。对了，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会来这里？”

铁蛋爹抹了抹眼中泪水，“我们是琅琊郡临海县人，家里本有几亩地，遇到风调雨顺的光景，还可勉强过活，可这几年连续大旱，今年更是严重，眼看要颗粒无收，为图活命，就带着家人出来要饭，想着都城是咱大夏的根本之处，定能求个吃穿，可谁知竟连这渡口都过不去......”

余乐见铁蛋手中的粟米面窝头沾了太多泥巴，已经无法入口，从盛轩手中取来烧饼换走窝头，便随手丢在路边。

谁料突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十岁左右衣衫破烂的孩子，一人抢先捡到这窝头，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嚼着，边吃边跑，另外几个孩子则在后面不舍追赶。周围还有些人在眼巴巴盯着他们手中的烧饼，眼中放着异样的光芒。

盛轩心中悲凉，但知道此时自己即使倾尽全力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嘱咐铁蛋爹娘看好孩子，便和余乐回到马匹处与叶青青会合，商议着如何能尽快渡过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