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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西都,洛阳。
转眼,时至正月十一。
于东郊的祭日坛已建好了,每日拖拉石料的连串大车亦止息了下来。
此地距洛阳城郭不过十里,祭日坛周遭横绝起了栅栏,其间林立着幡旗,里内则是设有大帐,官吏于其中来来往往,却都小心翼翼,极为惧怕将祭日坛周围弄上了污迹。
祭日坛临近大道,但已有牙兵将左近尽数封锁,来往行人亦或车马远远的就要绕道而去。
马车里,姬如雪着了配有御寒绒毛的靛蓝絮衣,远远眺望着祭日坛的模糊影子,美眸有些定定。
“听闻朱温的车辇昨日便离了偃师,今日应会抵达洛阳。”
一旁,妙成天低声道:“看架势,朱温便是要在这两日郊祭占卜,却不知具体是在何时。”
玄净天坐在她身侧,但此时车厢内却并无她那张精美的长弓。
她们二人皆着了长裙,挽了高鬃,颇显美艳贵气,远要比扎着马尾的姬如雪更吸晴一些。
因这身装扮让寻常人看见,也只会认为车子内是两个普通的美妇领着一清冷的小娘子。
这会,玄净天听过后,便蹙眉道:“既如此,我们还进城吗?还是说径直返回凤翔?”
她们自郑州一路过来,还一边将随行的所有女子皆安置在了沿途的暗桩内。梵音天则先她们一步返回凤翔,打算与女帝商讨和萧砚合作重建整个中原情报系统的想法。
而妙成天在安置好所有女子后,却是突然提出要在洛阳停驻几日。
此时,她看向姬如雪,问道:“雪儿,你认为如何?”
少女有些惊诧,然后应道:“皆听圣姬安排。”
“据你所言,萧砚现在当该也在洛阳,他如今伪装成废天子,待朱温占卜过后,或有几分危险……”
马车绕过大道,驶在泥泞的野地之间,略有些颠簸,以至她们都不得不扶住了车身。
而后,妙成天道:“念及他几次搭救我幻音坊,我们或可看看他是否需要援手。”
“自该援助……”姬如雪先是下意识应声,继而便见二女略有深意的目光看来。
她沉吟了下,并不觉得被她们看穿心思有什么好娇羞的,遂坦然道:“其虽素有谋略,但此次可谓是就在朱温眼皮子底下,恐怕没有那般好糊弄过去。”
“雪儿言之有理,萧郎君现下对我们幻音坊实则也至关重要。”玄净天接过话茬,道:“姐姐,我这几日想过,能得他们不良人合作,对我们反而是好事,他们的人行事严谨,实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若得他们加盟暗桩重建,或能使各地暗桩更有保障性。”
“无非……”
她顿了顿,迟疑道:“无非是我们可能会因此失了情报来源的唯一性,恐怕女帝不会轻易同意。”
“此事由女帝考虑即可。”
妙成天只是微微点头,向姬如雪道:“那便先入城,摸摸形势。”
车厢外,两个扮作护卫的不良人听见妙成天呼唤,遂控马近了些。
“我家校尉?”
其中一不良人皱眉,却见她们当中的姬如雪亦望了过来,便想到这少女与校尉的关系似是亲近,语气遂没显得那般生硬,道:“此时入洛阳,诸位恐也帮不到什么忙,校尉若有需要,应也会提前告知诸位。”
末了,他又补充道:“不过姬姑娘与两位圣姬若执意想帮忙,在下可替你们联络一下我们的人。”
“感谢二位。”
妙成天道谢之后,才恍觉有些奇怪。
她们分明是想去充作援手的,怎倒显得分外感激这次机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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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南积善坊。
积善坊依河而建,向北可过洛水直达皇城。武周时期,恰才出阁的李隆基与四位李唐皇子皆居于此,故又名王子坊。且在同时,还有武皇宠臣章五郎,亦住在该坊。
现下,萧砚便被安置在了积善坊的一处府邸之内。据安排他的太监所言,这处宅园百年前还住过唐太平公主,但其后因太平公主谋反,其被诛杀后,这处宅园又于寿王李瑁与杨玉环大婚前,被玄宗赐给李瑁,成为寿王府。
百年光阴已成往昔,大唐无数权要显贵皆于这积善坊内璀璨闪耀,却于今日成为软禁李唐废帝所在。
雪粒飘落撒下,萧砚套着随侍太监给的保暖絮衣,怔怔的立于廊下,看着无数雪花飘落在庭院中。
他周遭几无人影,但站在远处的几个太监与宫女,却无形的围成了一个四角,从四面将他监视住。
长廊外,则是一伙玄冥教鬼卒按刀守卫着。
他们奉诏监押济阴王,自该尽心尽力,一刻不敢放松。
……
一将官领着几个金吾卫大步而入。
其连半分礼仪也懒得糊弄,径直板着脸道:“陛下设宴,诏济阴王入宫。”
萧砚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声询问:“敢问将军,可……”
那将官却不待他说完,已一把将他扯下台阶。
“莫要多问,济阴王欲令陛下久等乎?”
萧砚有些狼狈的涨红了脸,手腕却被那将官大力擒住,直直扯出了庭院。
“尔等同行,侯在宫外,待济阴王出宫,还需护送回来。”
禁军因与玄冥教不合,这将官对府邸内的鬼卒亦语气不善。
鬼卒之中的头目只是冷笑一声,遣人安排了坐骑,跟在了他们的车马之后。
马上将至宵禁,街上已几无行人。
长队出了坊门,便一路上了天津桥,向西北角的皇城而去。
萧砚孤身一人坐在车厢内,平静的掀开了车帘,看见大雪簌簌落下,积在了桥下洛水表面的薄冰之上。
桥边,有一伙巡街的金吾卫持戟让道于旁。
其中有一人抬头,正与他的目光遥遥对上。
萧砚放下车帘,双手搭在膝上。
外间寒风瑟瑟,伴着马车过了洛水,抵进左掖门之内。
有早已侯在此处的金吾卫上前掀开厚厚的挡风帘。
萧砚略弯腰下了马车,颇有些惶恐不安的样子。
但他最终还是扬起了头。
城楼之上,重檐歇山顶连绵起伏,积雪层层掩成素白,古朴的朱红宫墙间,厚重之气扑面而来。
此处,百年前,太宗曾校猎伊阙,高宗定百丽,于此宴外夷观“一戎大定乐”,武皇立神都……
百年后,朱温篡唐居于此。
碌碌的官吏、金吾卫穿梭在左掖门大街之间,却再无一人言大唐。
……
而今,大唐再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