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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为首的男人竟是修道堕魔,加之是在此阴气极重之地,怨气入体,修成了恶鬼灵道。
他恨玉渝村的所有村民,他就是回来报复他们的,而报复方法起初只是打算,吸收每人最重要之人的血肉和精气。
让每个人都深刻体验到,所爱之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何等感受。
因为不能完全算是死了,有的人不愿意将所爱之人埋葬,有的人因为害怕,打算将人埋了。
根本没有用,被埋了的人会带着腐烂的血肉,生出的尸斑、尸毒爬出来。
村中有老人言:“这是天神降下惩罚,是对他们作为农人却荒废田地,贪婪无餍、利益熏心的惩罚!”
“要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啊!”
于是,村中农人便又重新操旧业,开荒田地,企图赎了罪恶。
只是,尸化的情况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波及范围越来越广阔。
尸毒、尸化开始在村子里蔓延,十天半月后,所有人都变成时而活人,时而死尸的状态。
那人唯恐事情暴露,才分了一个与外界不同的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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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泫算是听明白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是为爱报仇啊?”
“他要寻的那路姓之人,实际是他的道侣,对不对?”
“嗯,他乃是被家族驱逐的落魄修士,在玉渝村落脚不过三日,村子里连续闹鬼偷家畜,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大家怀疑是路姓那人,给村子招来了麻烦,便对他进行驱逐,殴打,烧了他搭建的草棚,最后由于重伤过多,抑郁死在村南乱坟地。”
“确实令人唏嘘。”楚淮舟眉头一直皱着,修长细白的手指拽住,被浑身脏污的纳兰慕容坐住的衣摆。
萧璟泫伸臂蹬腿儿,不轻不重的踹了纳兰慕容一脚,然后装傻充愣地吹起了口哨。
“臭小子!你踹我干什么?!”他滚向一边,然后爬着站了起来。
楚淮舟趁机连忙站了起来,垂眼去看身侧衣摆的一圈黑印儿,脸色不太好,嗓音冷了几分,“为何说与我碧落云巅有关?”
纳兰慕容掀开帘子从厨房里出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白粥,兀自的喝上了两口。
“他叫渝怀,正是成为碧落云巅长老之前的渝怀。”
“难道是……渝怀长老?”萧璟泫瞠目结舌,又习惯性地看向自己师叔。
“你们是该回去了,要再不上山找玉长风告状去,渝怀就该跑了!”
话罢,纳兰慕容挥挥污脏的衣袖,竟无端扬起一场风沙,吹得两人摇摇欲坠,不得不拿衣袖掩住眼、口、鼻。
萧璟泫想起师叔那病怏怏的模样,生怕他被这空穴而来的龙卷风给吹跑了,连忙在周围摸着大喊:“小师叔!……”
刚张嘴就吃了一口泥巴、灰尘,他只好掩住嘴巴继续喊:“小师叔!?”声音小了很多。
过了一会,身边才传来风轻云淡的冷冷回应声,还是满满的嫌弃之感:“别叫,没聋。”
应该是让风沙给卷起来了,强烈的眩晕感来袭,萧璟泫装模作样地大吼:“师叔!我怕呀!”
楚淮舟叹气,拉住他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隔着衣袖轻轻握住,嘴唇动了动,发出两个短音节:“别怕……”
他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关心,却被狂啸的风声掩盖。
渐渐地,风沙停了下来,恶心的眩晕感消失,悬空的双脚着了地,楚淮舟提前松开了他的手。
再睁开眼睛,面前只是一片绿洲荒地,不仅是一片狼藉的玉渝村消失不见,便是只剩下坐落在枫山山腰的小屋了。
“小师叔,这是怎么回事?”萧璟泫看了许久,才发问。
“魇梦归真罢了。”楚淮舟淡淡道,唯独白衣袍上的一团污痕还在,他蹙眉抬手轻拍了拍。
觉得冤屈的得不到安息的魂灵,以毕生修为而发起的幻境,此乃是魇梦归真。能将可以为他们报仇申冤的道士,卷入其中。
幻梦一场。
外界的天正是翻起鱼肚的时候,蒙蒙发亮,蓝黑的天空之上,几颗残星亮光微弱的闪着,东面的天边泛起黎明初光,洇出一抹新生晖光。
楚淮舟站在逆光之处,站在越来越透亮的初阳漫照之下,站在长夜落幕的尽头。
白色衣袍在微凉的晨风里滚滚翻飞,手臂上的斑驳血迹,衬得尤为鲜红刺目。他只是冷冷淡淡道:“走吧。”
“方才玄青宗的那群小孩,是否安全离开了?”
萧璟泫追上去,道:“放心,放心,慕容大哥一个甩袖,就将他们‘送’出了魇梦归真。”
“小师叔,小师叔。”萧璟泫笑吟吟的喊,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摇头晃脑。
如同孩童吟诗念书般,多了几分孩子气的纯真可爱。
楚淮舟轻掀眼帘,瞥见他一走一跳起的脚步,忍着笑:“嗯?唤我何事?”
萧璟泫本意就是叫叫他,听见他这样问连想了个幌子:“咬上玄青宗那些弟子的血尸是……?”
漂浮着薄冰的涓涓溪流横在脚前,枯树枝丫在薄冰混水中荡。
楚淮舟停了下来,抬脚踏上那水中枯树枝条,捧水浇在右手上,冲淡了几乎凝结的血污。
“不错,是渝怀长老的傀儡伪装,应是想杀了闯进去的所有人,让他们成为血尸的口下亡魂。”
犯下新的罪恶,从而隐藏自己以前的罪恶,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小事一桩,怕是要仙家共审。
萧璟泫看着他洗手,那双细瘦修长又洁白的手,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仿佛只逗弄过瑶池的鱼儿,挑摘过仙都的雪白的花,
不知不觉间,跟着踏上了那半截枯树,浮木顿时往下沉了沉,楚淮舟心下惊了一刹。
“你跟上来做什么?”他垂下手,掩进宽大的衣袖间,转眸问。
萧璟泫回神眨眨眼,装傻充愣一脸无辜道:“不是要随师叔过河么?”
他其实生得好看可爱,尤其歪头装懵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人畜无害,从而生出怜悯之心来,不忍责怪。
楚淮舟眼尾微微下敛,像寒池冷雾中刚化开的墨,“那处不是有桥?!”
“知道了,小师叔,师侄眼拙,这不是没有瞧见吗?”他嬉皮笑脸道。
最终,萧璟泫开了个幻影步履阵,直接缩地千里,将两人送到了碧落云巅山脚的一家客栈中。
对于忽然冒出来的两位客人,上菜的店家小二也没设防,差点连菜带汤地与前者撞个满怀。
楚淮舟打量周围摆设,不是扶光殿,眉头一拧,“到此处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