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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画面,又何其相似,记忆犹如洪水般朝她涌来,一种窒息感和无力感席卷全身。
那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她想那是一辈子也治愈不了。也对,刻在骨子的伤痛岂是说忘就忘的。
看到刚才那一幕,顾兮眼里涌出一抹红,眉宇间染上了一丝苦涩。
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剜了心那般难受,只紧紧抓着剑柄的手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如坠入冰湖,寒冰彻骨;如跳入火海,烈火焚身。
顾兮眉宇紧蹙,嘴唇紧抿着,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那是她不愿向任何人提及的幼年。
那是她的禁忌,那段幼年的回忆犹如一座无名坟墓,其中埋葬着一个已经死去的“未亡人”。
云城清水镇,原本有一顾姓人家,家中世代经营绸缎生意。位于镇南处有一云姓人家,家中世代养殖蚕桑。
云家有独特的养蚕种桑技术,养出来的蚕吐出的丝质地柔软,富有弹性。
做出来的绸缎柔软细腻,触感舒适而有韧性,光泽莹润,其蚕丝品质家喻户晓,很多绸缎商家都争着抢着与其合作。
两家因生意来往,交往密切,两家家主时常聚到一起讨论生意上的事,其间便不可避免地提及到自己的子女。
顾家有一长子名玮桦,年十七,少年英俊,身如玉树。
云家有一小女,名千芸,芳龄十四,正值豆蔻年华,姿容绝代。
为加强两家合作,顾家家主向云家提出缔结姻亲的请求。
待顾家长子顾玮桦举行过冠礼后便来迎娶云家小姐,并向云家承诺若云家小姐嫁过来后便是下一任当家主母。
当家主母,听起来是何等风光与荣耀的事,殊不知只有家族的强盛才撑得起这份沉重的荣光。
倘若没有了家族的支撑,再年轻貌美一切都只是徒劳。再者言,凡间女子又有几个花信年华呢。
就这样顾家长子和云家小姐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两人定下了婚约。只待两家约定的时间一到,便举办大婚。
顾家长子顾玮桦少年英俊,云家小姐云千芸姿容绝代,佳偶天成,众人皆以为两人天造地设,是天定的良缘。
一时间来自各方的祝福声络绎不绝,都在为这段美好的姻缘而喝彩和祝贺。
可惜上苍总是不遂人愿,这天下间哪有如此多阖家幸福美满。
顾玮桦行过冠礼后,也遵守婚约娶了云家小姐云千芸。
两人成婚后,前几年二人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倒是成就了一段佳话,一年后便诞下了一位女孩,取名单字为“兮”。
“兮”是她母亲为其取的,寓意着女子美好,温柔贤淑之意。
却未曾想才短短几年,顾家依靠云家提供的优质蚕丝,绸缎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远销至海外。
而顾玮桦却变了心,以云千芸成婚几年迟迟却未诞下男丁,不能替顾家传宗接代为由,又另娶了一偏房,那一年顾兮才六岁。
云千芸自幼受私塾教育,知书达礼,为人温婉,自知自己未尽到妻子的责任,只得容纳,任由顾玮桦将那偏房抬进府中。
年纪尚小的顾兮总能在门外听到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声,每次总能听到“男丁”“家族”“女子四德”等字眼。
小小的顾兮也不懂为什么父亲母亲总在争吵,而且父亲好像并不喜欢自己。
从未对自己笑过,也极少过问自己,小小的顾兮藏在柱子后面,每次看着父亲从母亲房中出来,都是皱着眉冷哼一声便甩袖而去。
顾兮总发现母亲一个人在屋内偷偷抹眼泪,她询问母亲,母亲却总不愿告诉她。
小小的顾兮内心很疑惑,为什么呢?为什么父亲不喜欢自己?母亲也不告诉自己她哭的原因?
她在顾府没有与之同龄的小孩相伴,所以顾兮自小便很沉闷,少了许多普通小孩的童真与活泼,多了些少有的少年老成。
那位偏房被抬入顾府后,不出一年便怀有身孕。
顾兮每天都能看到父亲从那位赵姨娘的房中出来,出门时脸上堆满了笑意,而不同于对待母亲一般,总是冷着个脸。
那位赵姨娘有孕半年后,有大夫诊断说是男丁。父亲很高兴,打赏了全府上下,连带着对自己也多了几分笑意。
顾家绸缎生意越做越大,但云家却突逢变故日渐势微,顾家与云家便逐渐断了来往。
有一天,顾兮看到父亲娶的那位赵姨娘正在府中荷花池边赏喂金鱼,她看到自己,叫自己到她那边去。
小小的顾兮懵懂无知,见在喊自己过去,便乖乖听话地走过去。
刚走到那位赵姨娘跟前,突然间自己的脚就被什么东西钩着绊了一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朝那位赵姨娘身上扑去。
顾兮的身体还未碰到那位赵姨娘,她瞪大眼睛,就眼睁睁看着那位赵姨娘朝着水塘直直地倒下去。
接着赵姨娘身边的丫鬟便大喊惊叫道:“来人啊,赵姨娘落水了!”
“来人啊,救命啊,赵姨娘落水了!”
顾府府中的家丁听到赵姨娘身边那丫鬟的呼喊声后,有家丁便立刻跳下水,将那位赵姨娘救了起来,又慌慌忙忙请了大夫来看。
那大夫看过之后,深深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胡须又摇了摇头,最后告知众人,赵姨娘落水受惊,孩子保不住了。
顾玮桦回府后大发雷霆,也不详查事情真相,只听信了那位赵姨娘和府中下人的片面之词,说是顾兮故意将她推入水塘中的。
顾兮年纪尚小又百口莫辩,随后顾玮桦下令,将顾兮关进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顾家宗祠。
且放了狠话,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她,也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的进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忤逆他,他作为顾府家主的威严何在。
顾府宗祠常年不见光,里面供奉着顾家列祖列宗的配位,炷火忽明忽暗,看起来十分瘆人。
如此阴暗的一个环境,身处其中,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更何况顾兮只是一个豆丁大一点的孩子。
小小的顾兮缩成一团,浑身打着哆嗦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腿之上。
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她又冷又饿又害怕,她就这样缩在顾府宗祠的墙角落里过了一整夜。
后来她才明白这就是人心,扭曲又阴暗的人心。
无论是否是她做的,有人说是那便是,她只是别人争权夺利的一个工具罢了,何其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