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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不久, 中宫便传出皇后有孕,皇帝虽然还没对外下达诏令,但对此的欢喜可见一斑。
椒房殿上下一片喜气, 宫人领了赏赐, 磕头朝帝后二人贺喜。
皇后娘娘身子金贵, 他们更要小心谨慎伺候,不能有半点闪失。
入了五月, 太医来椒房殿为姜吟玉诊脉, 称脉象已经平稳, 只需注意每日服用安胎药便可。
胎相已稳,帝后也在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天下昭告此事。
春光明朗, 柳条抽枝,姜吟玉也渐渐褪下了厚重的袄裙,穿上了轻曼的宫裙。
午后春光澹澹, 暗暗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姜曜回椒房殿,示意宫人们噤声, 独自走向内寝, 入目便见窗下一道身影。
她背对着他,卧在摇椅上, 才洗干净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摇椅后,垂在摇椅一侧的手随着摇椅摇晃, 眉目惬意地迎着窗外春光。
姜曜走到她身边, 她都没有察觉, 仿佛小憩睡着了, 他环视一圈, 去床边取了羊毛毯,盖在她小腹上,将她垂在椅外的手,也放回到毯子下方。
原本趴在她膝盖上小憩的小猫,被姜曜怕它吵醒姜吟玉而抱起,小猫“喵”地叫了一声,伸出爪子去挠他,对这一举动甚是不满。
姜曜揉了揉它的后颈,目光低垂,却顺势发现姜吟玉手边小案几上,摆放了一只琉璃盏,里面盛满了鲜艳的花汁。
大概是女儿家胭脂一类的东西。
怕她抬手就将琉璃盏打碎了,姜曜将琉璃盏拿起,却见她动了动身子,睁开了双眼睛。
她在触及到他目光的刹那,眼里绽开灵光,从椅子上坐起,“你回来了?”
姜曜嗯了一声,手扶住摇椅,防止她身子摇晃跌倒,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随手捞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姜吟玉走过来背对着他,姜曜帮姜吟玉梳头,把住她的青丝,象牙梳从上而下慢慢滑过她鲜丽光滑的乌发,一梳梳到发尾,抬起眼见她眺望窗边的花丛,也随她唇角浮现一抹微笑。
那边,猫儿爬上案几,用爪子去碰琉璃盏,眼看就要碰倒琉璃盏。
姜吟玉赶紧去制止,迈出脚步,觉得头皮一疼,口中发出“嘶”的吃痛声。
姜曜松开手,几绺头发从掌心滑走,问:“有没有拽疼你?”
姜吟玉手在发梢上揉了揉,笑道:“没有。”
所幸因为她刚才那一声,猫儿及时收回了要捣乱的爪子,并未打翻琉璃盏。
姜曜问:“里面盛着什么东西?”
姜吟玉捧着琉璃盏回来,道:“是花汁,我想染蔻丹,让白露早上将凤仙花碾成了花汁,又往里加了点白矾,想等着它变干,往指甲上抹。”
姜曜望向那在光下折射出明艳光亮的赤色花汁水,捉住她一只柔荑,道:“我来帮你抹。”
姜吟玉微微诧异,“你午后无事吗?”
“有,但折子不多。”姜曜抚过她五根纤细的手指,好奇问道,“蔻丹该如何涂抹?”
姜吟玉道:“就用笔沾了花汁,把指甲涂满,等它干了便可。”
姜曜取来一只干净的画笔,笔尖浸透花汁,等到笔尖吸饱了水,才提起笔慢慢帮她指甲上色。
她的一双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圆润,犹如薄薄的一层蝉翼,当水红色的花汁覆盖上薄壳,如同水面潋滟晴光。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们周身,二人一坐一立,年轻的帝王用画笔帮妻子涂抹指甲,皇后娘娘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待一只手涂完,姜吟玉将掌心在光下翻转看了下,笑道:“好看。”
姜曜对视一笑,让她将另一只手送过来。
姜吟玉照做,掌心被握得发痒,指尖蜷曲了一下,姜曜抻开她的手道:“莫要乱动。”
他用画笔沾了汁水,在她的指甲上轻轻勾勒,一层层覆盖。
姜吟玉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古来夫妻恩爱,便有丈夫为妻子画眉一说,而今他帮她耐心地染蔻丹也相差不多。
姜吟玉被他的举动弄得满心甜蜜,笑着抽回了手道:“真是好看极了。”
姜曜将画笔搁回琉璃盏中,“好看便行。”
姜吟玉望着自己的指甲,越看越欢喜,一会觉得必须换一件淡点的衣裳来配这个颜色,赶紧就去衣柜里找了一件雪青色的衣裙披上。
姜曜见她如此喜欢,轻轻一笑。
她换好衣服回来道:“等下次召那些命妇入宫与我说话,我一定要让她们看我的指甲,她们问起怎么做的,就说是你亲自帮我涂的,怎么样?”
她将猫儿抱起,脸颊沐浴在阳光下,轻轻蹭了蹭猫儿,猫儿白色的毛发衬托得她双手指甲越发地红艳水灵。
姜曜道了一句“好”,双目注视着她,总觉得她小得很,一点不像要做母亲的人。
姜吟玉抱着猫坐到他腿上,问:“你说答应带我去猎场的,何时去?我还想见见那些夫人和她们说话。”
命妇们入宫拜见皇后,时常携带自家女眷小辈来,一来二往,姜吟玉也认识了几个年轻的少妇人,因为年岁相仿,平素也能投机说得上几句话。
若这几日能去猎场,姜吟玉就不召她们入宫,到时候直接在猎场上见她们。
姜曜怀抱住她的腰肢,道:“今日来便是要与你说此事,三日后便去猎场。”
姜吟玉诧异:“三日,这样快?”
姜曜点头:“正好到那时候,再对外宣布你怀孕的事。”
姜曜轻轻蹭了下她的脖颈,高挺的鼻梁嵌入她颈间,呼吸洒在她锁骨上。
姜吟玉身子往后躲,吃吃笑了一声,“好啊。”
在春狩大典上宣布皇后怀娠,确实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卧倒在她怀里的猫儿,见机也来蹭她的脖颈,毛茸茸的身子弄得姜吟玉痒极了,让她直往姜曜怀里躲。
待好一会,姜吟玉才将黏人的猫从脖子上拽走,转头看向姜曜,眨眨眼睛道:“今年春狩大典,陛下想好给夺魁的人准备什么彩头了吗?”
春狩大典,郎君们都要下场比试骑射,最后角逐胜者,由天子亲自为胜者封赏。
那彩头也是常见的宝物,然而这大典有些约定俗成的习惯,便是夺魁的人要得到的赏赐送给自家的女眷。
不过贵族子弟能夺魁的都在少数,最终获胜的大都是武将,唯一的例外,便是早年姜曜做皇子时,曾下场比试过一回,精准的箭术叫场上的武将都惊叹。
姜曜道:“你若是想要春狩大典彩头,今年就归你好了。”
姜吟玉一愣,“如何归我,我又不能下场比试……”
话说到一半,姜吟玉愣住,她虽然怀孕不能下场,但她的夫君可以。
姜吟玉回神:“你真要为我下场去比试?”
姜曜道:“将彩头送给你,要不要?”
姜曜若要为她下场赢彩头,便要去和那些年轻的武将们比试。
试问哪个女儿家,不想看自己的丈夫在春狩大典上赢得赏赐,在众人的见证下收到丈夫的宝物,赢得四方的艳羡。
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
在姜吟玉一众已经出嫁的姊妹中,早年便有驸马下场为公主赢得彩头的,至今每年春狩大典,还被姊妹们拿出来说。
姜吟玉听姜曜如此说,心中涌起一股幸福感。他若能要下场,那她怎么能拒绝?
这时候,外头响起吴怀的声音:“陛下——”
姜曜问:“何事?”
“城门司送来的消息,西域小国首领们今日陆陆续续到长安城了,正在栈馆候着。北凉的使臣团早上也到了,国王弥舒亲自来贺见陛下,带上了今年的岁贡。”
“北凉”二字一出,姜吟玉下意识看向姜曜。
姜曜情绪没有多大波动,只平淡朝外道了一句,“我知晓了。”
吴怀回了一句“喏”,脚步声逐渐远去。
姜吟玉担心他对弥舒心有芥蒂,姜曜道:“你对他无男女之情,我何须介怀?”
他声线慵懒,眉眼含笑意。姜吟玉听后,紧紧拥住他。
姜曜一只手把玩着她发尾的发丝,笑道:“不过既然弥舒来了,三日后的狩猎也让他一起参加吧。你是大昭的皇后,怀了身孕,自然天下都得知道。”
姜吟玉染蔻丹的手捧着他如雪脸颊,笑吟吟道:“听陛下的。”
这“陛下”二字一出,姜曜挑眉看她一眼,半晌,去捉她的手。
姜吟玉笑着躲开,被他再次抱入了怀里,二人一闹就是一个午后。
窗外嫩绿的枝条探入殿中,一室花香盎然。